苏梦瑶点点头，扶着岩石慢慢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半块压缩饼干——这是我们仅剩的食物了。她把饼干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我：“先垫垫，等找到物资箱再说。”
我接过饼干，咬了一口，干硬的粉末卡在牙缝里，咽下去的时候扯得喉咙生疼。苏梦瑶也吃得很慢，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远处的公路，眼神里带着点担忧：“刚才那些人往西边走了，我们会不会遇到他们？”
“不好说。”我嚼着饼干，视线扫过公路两侧的荒漠，骆驼刺越来越稀疏，远处能看到几座光秃秃的土坡，“他们要找的是‘有治愈能力的玩家’，只要我不暴露，应该没问题。”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没底。刚才那个挂骷髅项链的男人，眼神里的狠劲不像善茬，要是再遇到，能不能躲过去还是个未知数。而且那架直升机也往西边飞了，谁知道它跟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女孩的哭喊声，断断续续的，顺着风飘过来：“别追我！那是我最后一点吃的了！”
我和苏梦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我立刻站起身，握紧腰间的匕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粉色的身影从土坡后面跑出来，跌跌撞撞地朝着我们这边奔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手里拿着木棍，跑得飞快。
“救我！求求你们救我！”粉色身影越跑越近，我看清了她的样子：大概二十岁左右，扎着双马尾，发梢还带着点粉色的挑染，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粉色卫衣，卫衣口袋鼓鼓囊囊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零食袋，里面好像装着薯片之类的东西。她的脸上全是眼泪和尘土，膝盖上还擦破了皮，渗着血，跑起来一瘸一拐的。
“把零食交出来，我们就不追你了！”后面的男人喊道，声音里满是贪婪，“这鬼地方，有吃的比什么都强！”
女孩没理他们，只是拼命朝着我们这边跑，眼看就要跑到跟前，却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手里的零食袋飞了出去，薯片撒了一地。她趴在地上，看着散落的薯片，哭得更凶了：“我的零食……那是我妈塞给我的，我就剩这点了……”
那两个男人也追了上来，看到我和苏梦瑶，愣了一下，然后对视一眼，眼神里的贪婪更甚：“哟，还有两个同伙？正好，把你们的物资也交出来，省得我们动手！”
我往前跨了一步，挡在苏梦瑶和那个女孩身前，声音冷了下来：“滚。”
其中一个瘦高个男人笑了，挥了挥手里的木棍：“小子，逞什么英雄？没看到我们两个人吗？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连你们一起打！”
苏梦瑶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别跟他们硬拼，我们没水没多少食物，耗不起。”
我没动——不是想逞英雄，是这两个男人的眼神让我想起刚才那两个抢物资的人，要是这次让他们走了，指不定还会去欺负其他弱小的玩家。而且那个女孩看起来实在可怜，手里的零食袋都磨破了，显然是把那点吃的当成了救命的东西。
瘦高个见我没反应，举着木棍就朝我砸过来。我侧身躲开，同时伸出脚，绊了他一下，他“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木棍也飞了出去。另一个矮胖男人见状，也举着木棍冲过来，我没给他靠近的机会，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咔嚓”一声，他手里的木棍掉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还不走？”我盯着他们，眼神里的冷意应该吓住了他们。瘦高个爬起来，拉起矮胖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转眼就消失在土坡后面。
我松了口气，转身看向那个女孩。她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散落的薯片往零食袋里装，眼泪还在掉，却没再哭出声，只是肩膀一抽一抽的。
苏梦瑶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从背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先擦擦脸，没事了，他们走了。”
女孩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们，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兔子：“谢谢你们……我叫王萌，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醒来就在这条公路上了，我的自行车被他们抢走了，就剩这点零食了……”
她说着，又看了眼手里的零食袋，声音低了下去：“现在薯片也撒了大半，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我看着她，心里有点复杂。在这个以死亡为代价的游戏里，像王萌这样天真的人，确实很难活下去。她手里的零食袋，在别人眼里可能不值一提，但对她来说，那是妈妈给的，是她唯一的念想。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苏梦瑶突然说，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恳求，“我们三个人组队，总比一个人强。”
我犹豫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消耗，而且王萌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遇到危险还得保护她。可看着她那双泛红的眼睛，还有苏梦瑶期待的眼神，我想起了老陈常说的话：“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活着不容易。”
“行。”我点了点头，“但你得听我们的，不要随便乱跑，也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
王萌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用力点头：“我听你们的！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会很乖的！”
她站起来，把零食袋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宝贝一样。苏梦瑶帮她检查了一下膝盖上的擦伤，不算严重，只是皮外伤。我从地上捡起刚才那两个男人掉的木棍，递给王萌一根：“拿着，遇到危险的时候，至少能防身。”
王萌接过木棍，攥得紧紧的，虽然手还在抖，但眼神里多了点安全感。我们休息了大概十分钟，就继续往西走。王萌走在中间，左边是苏梦瑶，右边是我，她话不算多，却会时不时地从零食袋里拿出一片薯片，递给我或者苏梦瑶：“你们吃，这个挺好吃的，我妈说吃甜的能让人开心。”
我没接，苏梦瑶却接过了一片，放进嘴里，笑着说：“确实挺好吃的，谢谢你，王萌。”
王萌见她吃了，笑得很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看着她们，心里的紧绷感稍微松了点——在这个残酷的游戏里，能有这样一点温暖，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苏梦瑶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公路：“你们看，那是不是物资箱？”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公路中间放着一个银色的箱子，大概有半人高，上面印着个红色的十字，看起来像是医疗物资箱。王萌也兴奋起来：“是物资箱！里面肯定有吃的和水！”
她刚想跑过去，我一把拉住了她：“等等，别冲动。”
刚才那两个男人说过，物资箱是随机掉落的，但这个物资箱放在公路正中间，太显眼了，反而有点不正常。而且周围太安静了，连风吹骆驼刺的声音都好像小了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苏梦瑶也皱起了眉头，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是她危险感知触发的样子：“有点奇怪，我感觉不到恶意，但也感觉不到……生机？好像那个物资箱周围，什么都没有。”
王萌有些疑惑：“什么意思啊？难道里面是空的吗？”
“不一定。”我盯着那个物资箱，脑子里快速盘算着，“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真的物资箱，只是周围没有其他玩家。”
我们离物资箱大概有一百米远，能看到箱子上的红色十字很清晰，不像假的。现在我们没水没多少食物，要是放弃这个物资箱，下一个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去看看。”我对苏梦瑶和王萌说，“你们在这里等着，要是有危险，我会喊你们跑。”
苏梦瑶拉住我：“我跟你一起去，我的危险感知或许能帮上忙。王萌，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知道吗？”
王萌点点头，攥紧手里的木棍：“我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我和苏梦瑶慢慢朝着物资箱走去，脚步放得很轻，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离物资箱越来越近，我能看到箱子上没有锁，好像一推就能打开。苏梦瑶走在我身边，小声说：“还是感觉不到恶意，但是……总觉得有点冷。”
就在我们离物资箱还有十米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好像是从物资箱下面传来的。我立刻停下脚步，拉住苏梦瑶：“别动！”
苏梦瑶也听到了声音，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什么声音？”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物资箱下面的公路——那里的沥青好像有点松动，刚才的“沙沙”声就是从松动的沥青下面传来的。我慢慢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发现松动的沥青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细细的，黑黑的，像是……虫子的触角？
“是蚀骨虫！”苏梦瑶突然喊出声，拉着我往后退，“我在医学院的资料里见过，这种虫子喜欢藏在地下，会啃食活物的骨头，而且群居！”
她的话刚说完，物资箱下面的沥青突然“哗啦”一声塌了下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无数只黑色的虫子从洞里爬出来，密密麻麻的，像潮水一样朝着我们涌过来，每只虫子都有手指那么长，头上的触角不停地动着，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跑！”我拉着苏梦瑶，转身就往王萌的方向跑。蚀骨虫的爬行速度很快，我们能听到身后“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王萌看到我们跑回来，还带着一群虫子，吓得脸色惨白，却没有乱跑，而是举着木棍，站在原地等着我们：“林哥！梦瑶姐！快这边！”
我们跑到王萌身边，没敢停，继续往前跑。蚀骨虫还在后面追，黑压压的一片，顺着公路蔓延过来，看着就像一条黑色的蛇。
“往土坡那边跑！”我指着远处的土坡，“那里全是石头，虫子爬得慢！”
我们朝着土坡跑去，脚下的沥青路越来越烫，身后的“沙沙”声却好像越来越近。王萌跑在最后面，体力渐渐跟不上，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也慢了下来。
“我……我跑不动了……”王萌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是在坚持。
苏梦瑶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放慢脚步，拉着王萌的胳膊：“加油！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土坡了！”
我也放慢了速度，护在她们身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蚀骨虫离我们大概还有五十米远，再跑几步就能到土坡了。
就在我们快要跑到土坡的时候，王萌突然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手里的木棍也掉了。蚀骨虫离我们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最前面的几只虫子快要爬到她的脚边了。
“王萌！”苏梦瑶想回去拉她，却被我拉住了。
“你带着王萌先上土坡！”我对苏梦瑶说，然后转身朝着蚀骨虫冲了过去，“我来挡住它们！”
苏梦瑶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拉起王萌，朝着土坡跑去：“林风！你小心点！”
我没回头，只是握紧了腰间的匕首。蚀骨虫已经爬到了我的脚边，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啃我的裤腿，尖锐的口器划破了布料，刺到了皮肤，有点疼。
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那股熟悉的亢奋感又涌了上来——杀神模式，激活。
视线里的一切都慢了下来，蚀骨虫的爬行轨迹变得清晰可见。我抽出匕首，朝着虫子挥过去，刀刃划过空气，切开了几只虫子的身体，黑色的汁液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是在腐蚀沥青。
我一边挥着匕首，一边往后退，尽量把虫子挡在土坡下面。苏梦瑶已经带着王萌爬上了土坡，王萌趴在土坡上，看着我，哭得撕心裂肺：“林哥！你快上来！”
我朝着她们笑了笑，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到小腿一阵剧痛——一只蚀骨虫钻破了我的裤腿，咬在了我的小腿上。我低头看了一眼，虫子的口器已经陷进了我的皮肤里，黑色的汁液顺着伤口流了进去。
“林风！”苏梦瑶看到了，大声喊我的名字，想从土坡上下来，却被王萌拉住了。
我咬了咬牙，用匕首把那只虫子挑飞，然后快速后退，朝着土坡跑去。蚀骨虫还在后面追，但土坡上全是石头，它们爬得慢了很多。我抓住苏梦瑶伸下来的手，用力一拉，爬上了土坡。
刚爬上去，我就感觉小腿越来越疼，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发黑，像是中毒了。我坐在地上，卷起裤腿，看着伤口——一个深可见骨的咬痕，黑色的汁液还在往外面渗。
苏梦瑶立刻蹲下来，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打开里面的蛋白酶抑制剂，用棉签蘸了点，涂在我的伤口上：“这东西能抑制毒素扩散，应该能暂时缓解一下。”
王萌也蹲在我身边，手里拿着刚才掉在地上的零食袋，小心翼翼地递给我：“林哥，你吃点薯片吧，吃甜的能让人有力气……”
我接过零食袋，捏了一片薯片放进嘴里，甜甜的，确实稍微缓解了点疼痛。苏梦瑶还在帮我处理伤口，眉头皱得紧紧的：“毒素扩散得很快，蛋白酶抑制剂只能暂时抑制，我们得尽快找到医疗物资，不然……”
她没说完，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看着远处的公路，蚀骨虫还在土坡下面爬来爬去，黑压压的一片，像一块黑色的地毯。而那个物资箱，就静静地躺在虫子后面，红色的十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看来那个物资箱，确实是陷阱。”我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小腿上的伤口，“有人故意用物资箱引我们过来，想让蚀骨虫杀了我们。”
苏梦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担忧：“会是谁？是刚才那些找治愈能力的人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视线扫过远处的土坡，“但不管是谁，我们都得小心。现在我们没水没多少食物，我的腿又中毒了，要是再遇到危险，恐怕……”
王萌听到这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却还是攥紧了手里的零食袋：“林哥，梦瑶姐，我还有薯片，我们可以分着吃，我不饿……”
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机械音，还是那种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
【警告：距离首次天灾“沙尘暴”还有48小时，请玩家尽快寻找安全避难所】
机械音消失后，远处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气，好像一下子被乌云遮住了，风也变得更大了，吹得土坡上的石头“咕噜咕噜”地滚下去，砸在蚀骨虫群里，溅起一片黑色的汁液。
苏梦瑶抬头看了看天，脸色变得更白了：“沙尘暴要来了，我们得尽快找到安全区，不然会被埋在沙子里的。”
我挣扎着站起来，小腿还是很疼，但能走路。王萌也站起来，扶着我的胳膊：“林哥，我扶着你，我们慢慢走。”
我点点头，看了眼远处的蚀骨虫群——它们好像也感觉到了天气的变化，开始慢慢往地下钻，很快就消失在了沥青路下面，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
我们三个慢慢走下土坡，朝着西边继续前进。天空越来越暗，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沙尘，打在脸上生疼。王萌紧紧跟在我和苏梦瑶中间，手里还攥着那个零食袋，像是攥着最后一点希望。
我看着前面的公路，心里清楚——沙尘暴越来越近，我的腿中毒了，我们没水没多少食物，而且不知道那个设陷阱的人还会不会再来。
但我身边有苏梦瑶，有王萌，我们是一个小队了。
或许，我们能活下去。
可就在这时，苏梦瑶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好……有很强大的恶意，从西边过来了，而且……不止一个人！”
我心里猛地一沉，朝着西边望去——远处的公路尽头，出现了几辆车的影子，车身上那个黑色的“Ω”符号，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