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讲述顺德龙卷风遭遇人在屋内被风卷走百米远

10月4日下午,台风“彩虹”带来的强对流天气在顺德形成龙卷风,途经4个镇街的11个村居,39万多平方米受灾,4人不幸遇难,80人受伤。即便龙卷风已过去三四天,每个人的体验最多也不超过1分钟,但亲历者描述龙卷风是如此深刻。在他们看来,龙卷风将人吹飞,将厂房压扁,让玻璃铁皮在空中旋转,让鱼儿在缺氧的状态下反白,更甚者,直接带走了亲人的生命。南都记者追随龙卷风的足迹,回访数个现场,不少地方还是处处留有风灾的痕迹。这也不禁让人产生众多疑问:龙卷风过境,气象部门对此有无监测及预警?灾前防范工作是否到位?雨过天晴,面对美国大片般的灾后现场,这些都成为人们在重建之余不禁要追问的事。

回访

龙眼村

龙卷风起自这里

勒流龙眼村,这个以龙舟点睛出名的古村落,最终被确定为10月4日龙卷风的起点位置。气象人员在灾后实地勘察中发现破坏力强大的气旋,正是从这里一路向北袭击顺德四个镇街的11个村居。在地图上,龙卷风的脚步自南向北,略微偏西。在乐从大墩村走出顺德辖区。

龙眼工业区的伟铧五金厂门卫老梁见证了龙卷风降临的一刻。4日午后3点半,梁先生就在值班室坐着,“突然一股风从对面刮过来,鱼塘边上的雨棚屋顶也起来了,厂区的不锈钢闸门被吹到院子里。”活了60多年,第一次见到龙卷风的老梁昨日仍心有余悸,“幸亏我在值班室里,如果站在门口,就可能被卷起来了。”

事实是,真的有人被卷起来了。老家河南的的哥魏德顺告诉记者,他有一个老乡就在这个工业区的一个工厂当保安,保安室是一个集装箱改装的,那天,龙卷风连带着集装箱把人给卷走百米远,“幸亏一直在箱内,老乡只是折了肋骨”。

老梁说,气流从长门进入厂区,掀开车间的铁皮屋顶,然后继续向北区移动,“七八十米的距离,也就两三秒。”

对于龙卷风的具体成因,目前在科学界尚无定论。顺德区气象局总工程师梁耀兴介绍,龙卷风是从下往上旋转的,中心风力至少在11至12级,再先进的仪器都甚少成功检测到。

从事后给出的数据显示,台风发生时顺德38个气象监测站测得的风力均在7至8级,梁耀兴略显无奈地说,“我们气象局看到有市民发布消息到网上,立即派人核实现场,才确认有龙卷风袭击了顺德。”

虽然成因难以捉摸,但它的影响却真真切切。8日下午3点,距离龙卷风过去已经四天,勒流龙眼工业区龙升八路两侧仍是一片狼藉,倒塌的厂房陆续有工人和车辆进进出出,街道上杂乱地散落着从电线杆上掉下来的线缆。龙卷风行进路线两侧约50米内的铁皮屋顶基本被毁,钢筋骨架扭曲成一团,部分厂房墙体也倒塌。由于失去屋顶,龙卷风后下雨,不少厂房被浸泡在水中。不少被损毁的厂房内,都有人在收拾和清运废弃物。

新塘村

几百斤的模具被刮飞

根据灾后勘测,梁耀兴大约估算,龙卷风底部直径在100米左右。“从勒流龙眼出现运动至乐从大墩村,不到20公里的距离,十多分钟就走完了”。

之所以用“运动”,而不是“移动”,梁耀兴的解释是,气旋可能是在空中形成,一路“上蹿下跳”,触及地面就会造成伤害,而到了乐从之后,可能就散开了,或者就在空中继续运动。

所以在地图上,沿着路径画线,勒流的南水村并未遭受损伤。龙卷风在江义村和连杜村短暂停留后,就进入伦教境内,并对仕版、新塘两村造成巨大伤害。

新塘村世龙工业区是此次龙卷风受灾区之一。南都记者注意到,这里厂房大致分为三类:全部为水泥砖砌的厂房、纯粹的钢架铁皮厂房和外墙是水泥砖砌结构,而中间的顶棚则用星铁棚架构。在该辖区近60间受损的厂房中,多数是星铁棚结构。

在世龙大道的伯力得钢材厂,厂房好像一个被压扁的易拉罐,整个厂房塌陷下去。铁皮棚和钢架七倒八歪。它斜对面的丰裕泡塑包装有限公司的大车间,墙体四面是水泥柱子,中间和顶棚全是钢架铁皮,如今铁皮悬挂着如一匹布。

“一架几百斤的模具,从棚顶被刮飞了。”一名段姓工人告诉记者。

马龙村

厂墙倒塌压死女工

马龙大道算是北滘马龙村的主干道了,从三乐路拐进去,马龙大道西侧是住宅区,东侧是厂房和农田。

在公交站马龙大道站处,马龙村地地道道的农民王伯有一个3亩多的鱼塘以及周边一大片的农地。龙卷风过去的第三天,农地上的甘蔗依然东倒西歪。

王伯的老伴是龙卷风的亲历者之一。那天午后3点35分,因为下雨,她比往时迟了一些出门。“刚刚喂完狗,想回家,雨忽然就大了。”王伯老伴想着在棚下避雨,抬眼就看到对面路马龙小学6层楼高的教学楼后面卷起一个旋风。

旋风本身是没有形态的,但在王伯老伴的描述中,它的形态是垃圾杂物,飞在半空,并且白昼如夜。见过世面的老伴说,这是她第一次经历龙卷风,但她并不害怕,赶紧跑进棚里抓住水泥桩。

雨还在下,风却走得很快。等老伴出来时,鱼塘边的另一个木棚已被卷走。

7日的午后,耿直的王伯冒着时断时续的微雨,在他的那片过日子的空地上,拿着铁镐一下,接着一下地往地上砸坑。他的脸上没有笑容,说话还带着些许哽咽,“以前的棚子被刮没了”。

在王伯的描述中,这里原本有一间木棚,是他之前为囤放东西搭建的,龙卷风过境的几秒钟就被吹没了。那天,除了这个木棚,因为龙卷风造成停电,鱼塘内的增氧机无法作业,6000多斤鳊鱼在一夜之间死去。他说“那是半塘鱼,一万多元。”

根据官方通报显示,风灾中全区农业受损涉及村居9个,鱼塘(大棚)77个,鱼塘受损面积超3450亩,苗木园林带受损面积超400亩,农用种植地水浸面积超600亩。

在鱼塘前面的空地,这里原本是一个夜宵档集中地区域,总计有20多个档口,多数以麻辣烫、烧烤档为主,如今无一幸存。

而比王伯和档主们更加悲痛的是黄某凤(化名)家人。这个47岁的江西女人,龙卷风到来时,正在不到200米开外工业区内凌山家具厂上班,突然倒塌的墙壁让她殒命,她也是目前官方通报的风灾中4名死者之一。

追问

顺德是否有监测预警能力?

南都记者从顺德区气象局了解到,由于龙卷风无法监测,因此难以准确预警。对灾害性气象,例如台风,通过遍布世界各地的气象监测站数据对比,就可以监测到环流的形成,能够提前预警。顺德区气象局目前除了使用广东省气象局的雷达联网数据,还使用位于番禺的广州市雷达数据,后者覆盖半径达200至300公里,每5至6分钟更新一次数据,能够对顺德及周边地区进行气象监测。

“遇到类似龙卷风这样的突发性气象灾害,我们气象部门在得到消息之后,会第一时间派出专业人员赶到现场核实,确认后再向政府的‘三防办’、应急办报告,由区府统一发布信息。”顺德区气象局总工程师梁耀兴表示。据悉,遇到突发性气象,有关政府部门在核实后将分级传达至市民。”

灾前防范工作是否到位?

据顺德区三防办介绍,逢假期前,顺德区国土城建部门都会安排各科室对全区在建的交通、建筑、水利、地质灾害治理工程的施工现场,进行一次全面的安全大检查,排查安全隐患,落实防风、防强降雨的各项应对措施。尤其会对全区主要地质灾害隐患点进行一次全面排查,落实防范措施(例如设置警示牌、警戒带等等)。

此外,各级三防、水利部门都安排人员24小时值班,根据气象部门的暴雨预警,一般安排提前开启电排站预排,合理控制内河涌水位,预防涝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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