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宇轩站在那扇褪色的铁门前，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南山区桂花街15号。
二十六岁的他，身材瘦削，眼神里藏着十八年的疑问。那张纸条是他从养父的遗物中找到的，养父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在他耳边回响："孩子，你该去找找你的亲生母亲了。"
门铃响了三声，里面传来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头发花白，眼角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看到沈宇轩的瞬间，手中的水杯"啪"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散。
"小轩？"她的声音颤抖着，"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宇轩的心跳得很快，眼前这个女人的面容和他记忆中的模样重合，虽然老了许多，但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
"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沈宇轩。"
女人——沈静宜，他的母亲，眼泪瞬间涌出。她想要伸手去碰儿子的脸，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你...你过得好吗？"她问道，声音里带着十八年的愧疚。
"还行。"沈宇轩的回答很简单，但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静宜，谁来了？"
沈静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向沈宇轩："小轩，你先进来坐会儿，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沈宇轩跟着母亲走进屋内，客厅里的装修很简单，但很温馨。墙上挂着一些全家福，照片里有他的母亲，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以及一个年轻的女孩。
"静宜，这是？"那个男人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沈宇轩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沈宇轩抬头看向这个男人，瞳孔猛然收缩。
这个男人，他认识。
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悉。
那是他的养父——已经去世两个月的沈志强。
01
沈宇轩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那张脸和躺在病床上的养父一模一样，甚至连眉毛上的那颗小痣都分毫不差。
"爸？"他的声音颤抖着，"你不是已经..."
"死了？"男人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解释。"
沈静宜在一旁慌张地解释着："小轩，这是你的继父，沈志强。他和你的养父...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沈宇轩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双胞胎？
他的养父沈志强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有个双胞胎兄弟。
"我叫沈建国。"男人缓缓开口，"志强是我的哥哥，大我十分钟。"
沈宇轩瘫坐在沙发上，十八年来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翻涌。养父对他很好，但总是有些话欲言又止。每当他问起自己的身世，养父总是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为什么？"沈宇轩的声音嘶哑，"为什么你们要这样骗我？"
沈静宜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小轩，妈妈当年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沈宇轩站起身，情绪激动，"什么叫没有办法？你抛下我的时候，我才八岁！八岁！"
他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邻居家的狗都被惊醒了，开始狂吠。
沈建国走到沈宇轩面前，想要安慰他，但沈宇轩后退了一步。
"不要碰我。"他的眼神冰冷，"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沈静宜哭着说："小轩，你听妈妈解释，当年妈妈真的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沈宇轩冷笑，"迫不得已就可以抛弃自己的孩子？迫不得已就可以让一个八岁的孩子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
沈建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宇轩，你冷静一点。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的？"沈宇轩质问道，"你们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静宜和沈建国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某种恐惧。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沈建国最终开口。
"又是不能说？"沈宇轩愤怒地拍了拍桌子，"十八年了，你们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一个年轻女孩走了下来。她大约二十岁左右，长得很漂亮，眼神中带着困惑。
"爸，妈，怎么了？这么吵。"女孩看到沈宇轩，愣了一下，"这位是？"
沈静宜赶紧擦了擦眼泪："雨桐，这是...这是妈妈的儿子，你的哥哥。"
叶雨桐？
沈宇轩看着眼前的女孩，心情更加复杂。这就是他的妹妹，他母亲和继父的女儿。
"哥哥？"叶雨桐惊讶地看着沈宇轩，"妈，你不是说..."
"雨桐，你先回房间。"沈建国打断了女儿的话，"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叶雨桐看了看现场的氛围，识趣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楼了。
沈宇轩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女孩享受着完整的家庭，享受着父母的关爱，而他却在孤儿院里度过了最艰难的童年。
"我想知道真相。"沈宇轩的声音很坚定，"不管是什么，我都要知道。"
沈静宜和沈建国再次对视，这次，沈建国点了点头。
"好，我告诉你。"沈建国走到窗边，背对着沈宇轩，"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真相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
02
沈建国从窗边转过身，脸色凝重。
"你知道你的生父是谁吗？"他问道。
沈宇轩摇摇头："养父只说他已经死了。"
"没错，他确实死了。"沈建国的声音很低，"但他不是病死的，也不是意外死亡。"
沈静宜在一旁紧张地握着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是被杀的。"沈建国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沈宇轩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什么？"他的声音颤抖着，"被杀？谁杀的？"
沈建国走到沈宇轩面前，眼神中带着痛苦："是我。"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宇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杀了你的生父。"沈建国重复了一遍，"十八年前，我亲手杀了他。"
沈宇轩感觉天旋地转，他扶着沙发才没有摔倒。
"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为什么要杀他？"
沈静宜哭着说："小轩，你听妈妈解释，当年的情况很复杂..."
"复杂？"沈宇轩冷笑，"杀人还能有什么复杂的？"
沈建国深吸一口气："因为他要杀你和你妈妈。"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沈宇轩彻底呆住了。
"什么意思？"他问道。
"你的生父，叶建平，是个赌徒。"沈建国开始讲述那段往事，"他欠了高利贷，欠了很多钱，债主找上门来，威胁要杀掉他全家。"
沈静宜接过话头："那时候你才八岁，你爸爸已经疯了，他说既然都要死，不如他先下手，杀了我和你，然后自杀。"
沈宇轩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天晚上，他拿着刀冲进你的房间。"沈建国的声音颤抖着，"我刚好在你家，看到了这一幕。"
"然后呢？"沈宇轩问道。
"我和他搏斗，在混乱中，他摔下了楼梯，头撞在了铁栏杆上。"沈建国的眼中闪过痛苦，"当场死亡。"
沈宇轩呆呆地看着沈建国，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撒谎的痕迹，但没有。
"所以，你是为了救我和妈妈，才杀了他？"沈宇轩问道。
"是的。"沈建国点头，"但是法律不会这么认为。我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十年？"沈宇轩愣住了，"那你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我在监狱里待了八年，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两年。"沈建国说道，"出狱后，我就和你妈妈结婚了。"
沈宇轩看向母亲："所以，你把我送到孤儿院，是因为你要等他出狱？"
沈静宜摇头："不是的，小轩。我把你送到孤儿院，是因为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那些债主找到你。"沈静宜的眼泪再次流下，"你爸爸死了，但债务还在。那些人说，父债子偿，他们要找你。"
沈宇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
原来，母亲抛弃他，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为了保护他。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问道。
"因为你太小了，你不会理解。"沈静宜说道，"而且，我们担心你会恨建国叔叔。"
沈宇轩沉默了很久，然后问道："那我的养父呢？他为什么要收养我？"
沈建国和沈静宜再次对视了一眼。
"因为他是我的哥哥，他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沈建国说道，"他答应帮我们照顾你，直到你长大。"
"所以，这十八年来，你们一直在联系？"沈宇轩问道。
"是的。"沈建国点头，"志强经常给我们发你的照片，告诉我们你的近况。"
沈宇轩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他为什么要在临终前告诉我这个地址？"
沈建国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他觉得，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真相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些债主又出现了。"
03
沈宇轩的心脏猛地一跳。
"什么意思？"他问道，"他们不是应该早就忘记这件事了吗？"
沈建国摇摇头："高利贷这种事，永远不会被忘记。他们只是暂时找不到你而已。"
"那现在呢？"沈宇轩的声音紧张起来。
"现在他们知道你在哪里了。"沈建国的表情严肃，"志强临终前告诉我，有人在调查你的身世。"
沈静宜在一旁补充道："所以我们才不敢主动联系你，怕暴露你的位置。"
沈宇轩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我现在怎么办？"他问道。
"你可以选择离开，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沈建国说道，"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我们一起面对。"沈建国的眼神坚定，"十八年前我保护了你一次，现在我还可以保护你。"
沈宇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情复杂。这个人杀了他的生父，但也救了他的命。这个人娶了他的母亲，但也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沈宇轩和沈静宜赶紧跑到窗边，看到楼下停着几辆黑色轿车，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在往楼上走。
"怎么办？"沈静宜慌张地问道。
沈建国快速思考着："后门，我们从后门走。"
他转身对沈宇轩说："跟我来，现在不是考虑的时候。"
沈宇轩还在犹豫，楼下已经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雨桐！"沈静宜突然想起女儿，"雨桐还在楼上！"
沈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去叫她。"
"来不及了。"沈宇轩听到脚步声已经到了二楼，"他们上来了。"
沈建国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静宜，你带宇轩从后门走，我留下来拖住他们。"
"不行！"沈静宜抓住他的手，"我们一起走。"
"雨桐怎么办？"沈建国问道。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叶雨桐的尖叫声。
"爸！妈！有人闯进来了！"
沈建国的眼中闪过绝望，他知道已经晚了。
门被踢开了，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眼神凶狠。
"沈建国，我们又见面了。"刀疤男冷笑着说道。
沈建国护在沈静宜和沈宇轩面前："龙哥，这件事和他们无关。"
"无关？"龙哥冷笑，"叶建平欠我的钱，连本带利现在是五百万。他死了，这笔账当然要他儿子还。"
沈宇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涌起一股愤怒："我凭什么要还他的债？"
"凭什么？"龙哥走到沈宇轩面前，"就凭你是他儿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沈宇轩据理力争。
"高利贷没有时效性。"龙哥的声音冰冷，"而且这十八年的利息，也要算在里面。"
沈建国上前一步："龙哥，我们可以商量。"
"商量？"龙哥看了看沈建国，"你当年杀了叶建平，害我们损失了一个债务人。这笔账，我也要和你算。"
沈宇轩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一直在等待机会。
"你们要多少钱？"沈静宜颤抖着问道。
"五百万。"龙哥伸出五个手指，"一分都不能少。"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沈建国说道。
"没有？"龙哥冷笑，"那就用命来还。"
他挥了挥手，几个手下立刻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叶雨桐的哭声："爸！救我！"
沈建国的眼中闪过痛苦，他知道女儿也被他们控制了。
"龙哥，求你放过我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沈建国几乎是哀求着说道。
"放过她？"龙哥冷笑，"你们一家都要为叶建平的债务负责。"
沈宇轩看着眼前的情况，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这些人毁了他的童年，毁了他的家庭，现在还要毁掉他刚刚找到的亲人。
"我和你们走。"沈宇轩突然开口，"但是你们要放过他们。"
"小轩，不要！"沈静宜抓住他的手。
"妈，这是我的债务，应该由我来承担。"沈宇轩的声音很坚定。
龙哥看了看沈宇轩，点了点头："好，我欣赏有担当的男人。"
"但是，"他话锋一转，"债务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沈宇轩的心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一家都要为这笔债务负责。"龙哥的笑容变得更加阴森，"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沈建国问道。
"你们可以选择一个人死，其他人活。"龙哥说道，"或者，你们全部都死。"
04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被这个残酷的选择震惊了。
沈宇轩看着龙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龙哥点头，"我这个人虽然心狠，但说话算数。"
沈静宜紧紧抓着沈宇轩的手："小轩，不要相信他们。"
"妈，没关系。"沈宇轩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然后看向龙哥，"我选择自己死，放过他们。"
"小轩！"沈建国激动地想要阻止。
"不，应该是我。"沈建国突然站出来，"当年是我杀了叶建平，这笔账应该由我来还。"
龙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很有意思，你们都想替对方死。"
"那就让我来吧。"沈静宜突然开口，"如果当年我没有嫁给叶建平，就不会有这些事情。"
沈宇轩看着母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家人，在生死关头，每个人都愿意为其他人付出生命。
"你们不用争了。"龙哥冷笑着说道，"我改变主意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要你们全部死。"龙哥的声音冰冷，"叶建平的债务，就用你们全家的命来还。"
沈宇轩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骚动，然后是叶雨桐的尖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龙哥皱着眉头问道。
一个手下跑了下来，脸色慌张："龙哥，不好了，那个女孩跑了。"
"什么？"龙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废物！一个小女孩都看不住！"
沈建国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女儿跑了，至少她是安全的。
"去找！"龙哥对手下吼道，"把她找回来！"
几个手下立刻冲了出去。
沈宇轩趁着这个混乱的机会，悄悄观察着房间的布局。客厅里现在只剩下龙哥和两个手下，如果能够制服他们...
他的眼神和沈建国对上了，沈建国微微点头，显然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
"你们别想耍花招。"龙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手里有枪。"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沈宇轩。
"现在，你们老实地坐在那里，等我的人把那个女孩找回来。"龙哥说道。
沈宇轩和沈建国只能乖乖坐下。
沈静宜在一旁小声哭泣着，她为自己的过去感到后悔，为连累了家人感到愧疚。
"妈，不要哭。"沈宇轩轻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龙哥冷笑，"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为什么？"沈宇轩问道，"你们要的是钱，不是命。"
"钱？"龙哥的笑容变得更加阴森，"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钱？"
沈宇轩愣住了。
"十八年前，沈建国杀了叶建平，害我们损失了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龙哥的眼中闪过仇恨，"叶建平不仅欠我们钱，他还知道我们很多秘密。"
沈建国的脸色变得苍白："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叶建平的死，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龙哥说道，"所以，这不仅仅是债务问题，还是仇恨问题。"
沈宇轩终于明白了，这些人今天来，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给我们选择？"他问道。
"因为我喜欢看你们绝望的表情。"龙哥的笑容变得更加扭曲，"看着你们为了保护彼此而争着去死，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