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岁已绝经了,前段时间我和一个比我大五岁的老头子在一起了秀英烧饼清晨张刚宋建国

在我儿子张远航指着宋建国的鼻子,让他“滚出我爸的房子”时,我攥着兜里那张刚领的结婚证,红色的封皮几乎要被我的手汗浸透了。

从我丈夫老张走后,到老宋出现,这中间隔了整整八年。

八年里,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守着这套两居室,守着儿子,守着一份在超市做保洁的零工,等着自己像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一样,慢慢风干。绝经之后,身体里最后一点属于女人的潮热也退了下去,整个人变得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枯寂。

我没想过,都快五十的人了,心还会再热一次,会因为另一个人笨拙的关心而重新感觉到暖。

可这一切,都得从那个漏水的暖气阀门说起。

第1章 漏水的阀门

那年冬天来得特别早,暖气刚试压,我家客厅的旧阀门就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滴水。一开始是一滴一滴,像个不知疲倦的钟摆,后来干脆连成了一条细线。我拿毛巾垫着,换了三个盆,一晚上下来,水都能没过脚脖子。

儿子远航工作忙,儿媳妇李静又要带孙子,我不想拿这点小事去烦他们。自己找了物业,物业师傅来看了一眼,说这阀门太老了,得整个单元停暖才能换,麻烦,让我自己找人先凑合修修。我一个女人家,哪里懂这些。对着那个滴水的阀门,我发了半天愁。

就是在楼下倒水的时候,我碰见了老宋。

宋建国,住我们对门那栋楼,比我大五岁,五十四了。他老伴前些年也没了,一个人过。我们这些住在老家属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都认识,但也就是点头之交。他以前在厂里是钳工,技术好,退休了还闲不住,谁家有点修修补补的活儿,都爱找他。

他看我端着一盆水,愁眉苦脸的,就问了句:“林大姐,这是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把暖气漏水的事说了。

老宋听完,把手里的菜往旁边石凳上一放,说:“多大点事儿,走,我上去给你瞅瞅。”

我有点不好意思,连声说“太麻烦了”。他却摆摆手,一脸的理所当然:“邻里邻居的,客气啥。”

老宋一进屋,就透着一股子利索劲儿。他没急着动手,而是先绕着暖气管看了半天,又用手摸了摸接口,最后才下结论:“垫片老化了,得换。不过这阀门也悬,最好整个换掉。你家里有扳手和生料带吗?”

我哪有这些东西,只能尴尬地摇摇头。

“等着。”他丢下两个字,转身就下了楼。没一会儿,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工具包又上来了。那包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得发亮,但里面的工具却擦得锃亮,一样样码得整整齐齐。

他干活的时候很专注,话不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也不擦,只是偶尔会让我递一下工具。我站在旁边,看着他那双布满老茧但异常灵巧的手,在小小的阀门上忙活着,心里莫名地就觉得踏实。

屋子里很静,只有金属工具碰撞的清脆声响,和阀门里残余的水滴答滴答的声音。阳光从窗户斜着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暖光。我突然觉得,这个家,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一个男人在里面叮叮当当了。

自从老张走了,这个家就安静得像一口井。远航结婚搬出去后,更是如此。我习惯了这种安静,甚至以为自己喜欢这种安静。可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习惯了,不是喜欢。

一个多小时后,老宋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把汗,笑着对我说:“好了,林大姐,你开总阀试试,保证不漏了。”

我拧开阀门,之前滴水的地方干干爽爽,一点水印子都没有。我心里一阵感激,非要留他吃饭。

他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拗过我,留了下来。

我手脚麻利地做了三个菜,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醋溜白菜,还有一个排骨炖豆角。都是些家常菜,但老宋吃得特别香。他说:“好久没吃过这么对味的家常菜了,自己一个人,懒得开火,天天不是面条就是速冻饺子。”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些闲话。聊退休金,聊物价,聊各自的孩子。他说他儿子在深圳,一年也回不来一次。我说我儿子就在本市,但工作忙,一个礼拜能回来吃顿饭就不错了。

说着说着,两个同病相怜的老人,都有些沉默。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慢。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屋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那张我跟老张结婚时买的旧饭桌,好像也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不那么空旷了。

第22章 广场舞和一碗热汤

自从修了暖气阀门,我和老宋的交道就多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在楼下碰到了,会停下来多聊几句。后来,他知道我喜欢去小公园散步,就也总在那个点儿出现。我们不说破,但都心照不宣地,把这当成了一个小小的约定。

老宋话不多,但人很实在。他不会说什么花哨的词,却总能把关心落到实处。天气预报说明天降温,他会提前一天发个短信提醒我多穿衣服;我偶尔念叨一句想吃哪家店的烧饼,第二天早上,那热乎乎的烧饼就会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扶手上。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谈不上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求的不过是个伴儿。一个能说说话,能知冷知热的人。

那天晚上,我吃坏了东西,半夜里上吐下泻,折腾得浑身无力。我不想给远航打电话,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工作忙,大半夜的折腾。我挣扎着想去烧点热水,结果头一晕,差点摔倒在厨房。

黑暗里,我扶着冰冷的墙壁,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独居老人的无助和恐惧。万一我真就这么倒下了,是不是得等到第二天、第三天,甚至发出味儿了,才会被人发现?

不到十分钟,我的门就被敲响了。我扶着墙去开门,老宋穿着一件匆忙套上的旧棉袄,头发都还乱着,手里提着一个药箱。

他一进门,看见我苍白的脸色,二话不说就扶我到沙发上坐下,给我倒了杯热水,又从药箱里找出药来让我吃下。之后,他就在屋里忙活开了。给我冲了暖水袋捂着肚子,又去厨房,用我冰箱里仅有的一点小米和红枣,给我熬了一锅热粥。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着,满屋子都是香甜的味道。我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那背影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微微的驼,但在那个寒冷的夜里,却让我觉得无比安稳。

胃里的绞痛渐渐平息,身上也有了力气。老宋把粥盛在碗里,吹了又吹,才递到我手里,絮絮叨叨地说:“以后别吃那隔夜的菜了,对肠胃不好。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新鲜的。”

我捧着那碗热粥,眼眶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

老张走后的这八年,我不是没生过病。每次都是自己硬扛,自己照顾自己。远航也会关心,但他总是在电话里说:“妈,多喝热水,不行就去医院。”他有他的生活,他的家庭,我理解。可是,那种电话里的关心,和眼前这一碗实实在在的热粥,是不一样的。

老宋看我哭了,有些手足无措,笨拙地安慰我:“好了好了,没事了,快把粥喝了,暖暖胃。”

我点点头,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心里某个坚硬了许多年的地方,就这么被一碗热粥给烫软了。

我们俩的关系,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定了下来。周末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去逛早市,他负责拎东西,我负责挑菜。傍晚,我们会在公园里并排坐着,看那些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偶尔也跟着扭两下。他会给我讲他年轻时在厂里的趣事,我也会跟他说远航小时候的调皮捣蛋。

日子,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我甚至开始琢磨,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远航。我知道他孝顺,但我也知道,在他心里,他爸爸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我找个伴儿,他能接受吗?

第3章 “妈,我养你”

我决定先探探远航的口风。

那个周六,远航带着李静和孙子小宝回来看我。我特意多做了几个菜,都是远航爱吃的。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小宝一声声“奶奶”叫得我心都化了。

我看着儿子被工作和家庭磨砺得日渐成熟的脸庞,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忐忑。

饭吃到一半,我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对门楼的王阿姨。“你王阿姨,前段时间找了个老伴儿,也是咱们厂退休的,人挺不错的。现在俩人天天一起买菜散步,看着精神头比以前好多了。”

李静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听了就笑着说:“那挺好的呀,人老了,就怕孤单,有个伴儿能说说话,我们做儿女的也放心。”

我心里一喜,觉得这事有门。

可远航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他放下筷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妈,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王阿姨家的情况跟咱们家不一样。她那俩闺女都嫁到外地了,一年回不来一趟。你不是有我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住:“我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不行。”远航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我爸走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多不容易。现在我成家了,有能力了,就该我孝顺你了。你想要什么,想去哪儿玩,你跟我说,我带你去。找什么伴儿啊,外人哪有自己儿子靠得住?”

他顿了顿,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妈,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安心心在家享福就行。我养你。”

“我养你”这三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满是为人子的责任感和担当。我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是为了我好。可这三个字,听在我耳朵里,却像一把柔软的锁,要把我剩下的人生,牢牢地锁在这间屋子里。

我成了他“孝顺”的对象,一个需要被“养”着的老母亲,而不是一个有自己情感需求的,活生生的人。

那天气氛有些尴尬,李静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远航一脚,给他使眼色。远航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缓和了语气:“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被人骗了。现在社会上,多的是那种图老人房子和退休金的骗子。”

我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小宝碗里夹了块排骨。

那顿饭,后面吃得索然无味。

他口中的“乱七八糟的人”,我知道,是在含沙射影。或许,他已经从邻居那里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送走他们,我一个人收拾着杯盘狼藉的饭桌,心里说不出的憋闷。那张老饭桌,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空旷清冷的样子。远航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心里刚燃起的那点火苗,浇得只剩下一缕青烟。

我突然意识到,在儿子眼里,我首先是“他的母亲”,是“他父亲的遗孀”,唯独不是“林秀英”自己。我的晚年生活,应该由他来规划和安排,那就是守着这个家,守着对他们父子的回忆,安度晚年。

至于我自己的喜怒哀乐,我的孤独和渴望,似乎都不那么重要。

第44章 一双男人的皮鞋

我和老宋的关系,从那之后,就转入了“地下”。

我们不再在小区里公开散步,而是约着去远一点的滨河公园。他给我送东西,也总是趁着清晨或深夜,悄悄放在门口,然后发个信息给我。像两个搞地下工作的中学生,既心酸,又觉得有点好笑。

老宋看出了我的为难,他从不催我,也从不给我压力。只是有一次,我们俩在公园里坐着,他看着远处放风筝的孩子,轻声说:“秀英,别委屈自己。孩子那边,慢慢来,总会理解的。”

我点点头,心里却没什么底。

转眼到了年底,天气越来越冷。一天下午,老宋过来帮我修抽油烟机,忙活了一身油污。我让他换下衣服,我帮他洗了。他拗不过,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套备用的干净衣裤。

等他修好,天都黑了。外面下起了冻雨,路面结了薄冰。我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了,太不安全。就在客房里给他铺了床被子,让他将就一晚。

他一个大男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就住下了。

那一晚,我睡得特别安稳。隔壁房间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让这个空了八年的家,有了一种奇异的踏实感。我好像又回到了老张还在的日子,夜里醒来,知道身边有个人,心里就不慌。

可我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远航会突然袭击。

他公司临时放假,就想着带我和小宝去新开的游乐场玩,没提前打招呼,直接就杀了过来。

我刚打开门,看见远航和李静抱着小宝站在门口,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我下意识地想把门关上,但已经来不及了。

远航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直直地落在了玄关的鞋柜旁。

那里,摆着一双不属于这个家的,半旧的男士皮鞋。

那是老宋的鞋。

空气瞬间凝固了。

远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代的是震惊、疑惑,最后是无法遏制的愤怒。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我脸上和那双鞋之间来回扫视。

“妈,这鞋是谁的?”他的声音压抑着,听起来很平静,但平静得可怕。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的慌乱,我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开了。老宋穿着他那身干净的工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阵仗,他也愣住了。

“叔叔好。”李静抱着孩子,尴尬地打了个招呼,试图缓和气氛。

但远航的理智,在看到老宋的那一刻,彻底崩断了。他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一把推开我,冲到老宋面前。

“你他妈谁啊?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宋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想解释:“小伙子,你误会了,我……”

“我误会什么了?”远航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指着老宋,又指着我,眼睛都红了,“我爸才走了几年?妈!你就这么着急吗?你对得起我爸吗?”

“远航!你胡说什么!”我被他这句诛心的话刺得浑身发抖,冲上去想拉住他。

“我胡说?家里都留男人过夜了,我还胡说?”他甩开我的手,力气大得让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老宋赶紧上前扶住我,对着远航沉下脸:“有话好好说,别对动手!”

“我妈?轮得到你来教训我?”远航冷笑一声,他那股压抑已久的怒火,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全部对准了老宋,“我告诉你,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妈心软,好骗,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这套房子了?”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我和老宋的心里。

第5章 我爸的房子

“房子?”老宋愣住了,他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一片真心,在别人眼里,竟然是图谋家产。他看着远航,眼神里有失望,也有被侮辱的愤怒,他沉声说:“小伙子,我宋建国活了五十多年,没干过一件亏心事。我跟在一起,图的是她这个人,不是你家的任何东西。”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远航根本不信,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宋,“我爸妈结婚一辈子的心血,就是这套房子!你想都别想!”

“远航,你给我住口!”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你宋叔不是那样的人!他……”

“他不是哪样的人?一个外人,凭什么住在我爸的房子里?”远航打断我,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指着门口,对老宋咆哮道:“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滚出我爸的房子!”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一下下砸在我的心上。

我爸的房子……

是,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和老张的名字。可在这个家里,我操持了一辈子,付出了我所有的青春和心血。到头来,在儿子眼里,这里只是“他爸的房子”,而我,似乎只是一个附属的看管者。

老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是个要强了一辈子的人,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暴怒的远航,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到玄关,弯腰换上自己的鞋。

在他直起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落寞和疲惫。他对我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轻说了一句:“秀英,我先走了。你……别跟孩子置气。”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李静抱着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宝,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我看着我一手养大的儿子,那个曾经会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最爱你”的孩子,如今却用最伤人的话,来捍卫他所谓的“家”。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张远航,”我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害怕,“你过来,我们谈谈。”

他大概也被自己刚才的失控吓到了,又或许是被我此刻的冷静镇住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我面前。

“妈,我……”

“你是不是觉得,你爸走了,我就该守着这房子,守着他的照片,孤孤单单过一辈子,才算是对得起他,对得起你?”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问。

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但他的表情默认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到了这个年纪,就不配有自己的感情,不配再找个人疼,再找个人爱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着辩解,“我就是怕你……”

“怕我被骗?怕别人图你爸留下的这套房子?”我冷笑一声,从沙发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你看看这是什么。”

远航疑惑地打开纸袋,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当他看清上面的标题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份房产赠与的公证协议。

是我前几天,瞒着所有人,自己去公证处办的。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我自愿将我名下所占的这套房子的50%产权,在我去世后,无偿赠与我的儿子,张远航。

“这套房子,有你爸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你爸的那一半,按继承法,有你的一份,也有我的一份。我把我该继承的,连同我自己的那一半,全都给你留着。我从没想过要动这套房子,更没想过要把它给任何一个外人。”

远航拿着那份协议,手在微微发抖。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妈,你……”

“但是,”我打断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套房子,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它就是我的家!我有权决定谁可以来,谁不能来。我也有权决定,我下半辈子,想跟谁一起过!”

“我养了你二十多年,把你从那么一点点,养到这么大,娶妻生子。我自认对得起你,也对得起你爸。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有错吗?”

第6章 一张结婚证

远航彻底懵了。他看着手里的公证协议,又看看泪流满面的我,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可能从来没想过,一向温和隐忍的母亲,会用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来回应他的“孝心”。

李静把孩子交给远航,走过来扶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说:“妈,你别哭了,远航他也是关心则乱,他没有恶意的。”

我摇摇头,推开她的手,从兜里,慢慢地掏出了那个被手汗浸得有些发软的红本本,放在了那份公证协议的旁边。

“还有这个,你也看看吧。”

当远航看清那是一本结婚证,并且上面的名字是“林秀英”和“宋建国”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手里的公证协议“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结……结婚了?”他声音发颤,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妈,你……你们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早上,你来之前的一个小时。”我擦干眼泪,看着他,目光平静而坚定,“我本来想,等找个合适的机会,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跟你们说。我甚至想过,如果你们实在不同意,我就跟你宋叔叔只搭伴过日子,不领这个证,免得你们心里有疙瘩。”

“可是,远航,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改变主意了。”

“这个证,我必须领。它不为别的,只为了告诉我,也告诉你,我林秀英,不是谁的附属品。我是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我有权追求我自己的幸福,我有权决定我的人生。”

“我跟你宋叔叔在一起,不是图他什么,他也没图我什么。我们俩,就是两个孤单的老人,想找个伴儿,一起走完剩下的路。天冷了,有个人提醒你加衣服;生病了,有个人能给你倒杯热水;心里烦了,有个人能听你唠叨几句。就这么简单。”

“你总说,你养我。可你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吗?不是每个月给我多少钱,不是给我买多少东西。我需要的,是一个能随时说上话的人,是一个在我摔倒时能扶我一把的人!这些,你给不了我。你的生活重心在你的小家庭,在你的事业上,这没有错。但你不能因为你给不了,就剥夺我寻找的权利。”

我的话说完了。屋子里,只剩下小宝不明所以的哼唧声。

远航呆呆地站着,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这个母亲。他眼里的愤怒和不解,慢慢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有震惊,有愧疚,还有一丝茫然。

李静捡起地上的公证协议,又看了看桌上的结婚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走到远航身边,低声说:“远航,给妈道个歉吧。你今天……真的伤到妈的心了。”

远航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他垂下头,声音沙哑地挤出三个字:“妈……对不起。”

我没有回应。不是我不想原谅他,而是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翻篇的。这道横在我们母子之间的裂痕,需要时间,也需要他真正的理解和反思,才能慢慢弥补。

“你们走吧,”我疲惫地挥了挥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远an航还想说什么,被李静拉住了。她对我点点头,抱着孩子,拉着失魂落魄的远航,离开了这个家。

门再次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我走到窗边,看到楼下,老宋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那棵老槐树下,默默地抽着烟,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我家的窗户。冬日的寒风吹着他花白的头发,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萧瑟。

看到他,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老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很快,他回了过来,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没事,我等你。

看着这四个字,我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但这一次,是温暖的。

第7章 冷战与那碗面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我和远航陷入了冷战。

我每次都只回一个字:“嗯。”

李静倒是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跟我聊小宝的趣事,小心翼翼地,绝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我明白她的好意,也愿意跟她多说几句。她说,远航这阵子在家也总是唉声叹气,好几次拿起电话想打给我,又放下了。

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老宋那边,他表现得比我想象中更有担当。他没有因为远航的羞辱而退缩,反而比以前更关心我。但他很有分寸,知道我心情不好,只是每天晚上会陪我在楼下走一走,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从不主动提及远航,也不催我什么。

这种沉默的陪伴和支持,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一天晚上,我俩散步回来,在楼道里碰见了下班回家的邻居李婶。李婶是个热心肠,看见我们俩并排走着,笑呵呵地说:“秀英啊,我说你最近气色怎么这么好,原来是身边有宋师傅陪着。挺好的,你们俩看着就般配。”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宋却大大方方地回应:“是啊,以后还得麻烦大家多关照了。”

那一刻,我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我或许不该再这么躲躲藏藏,委屈自己,也委屈他。

转机发生在一个星期三的晚上。

那天我下班回家,刚出电梯,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我家厨房传出来的,是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

我心里一惊,以为家里进了人。我警惕地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

厨房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是远航。

他穿着围裙,背对着我,正在灶台前忙活着。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局促不安的表情。

“妈,你回来了。我……我看你冰箱里有西红柿和鸡蛋,就给你做了碗面。”他指了指锅里,有些结巴地说。

西红柿鸡蛋面,是我从小给他做大的。他肠胃不好,每次不舒服,或者没胃口,我都会给他做一碗。热乎乎的汤面下肚,整个人就舒坦了。没想到,他竟然也学会了。

我站在玄关,看着他,看着这满屋的烟火气,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他把面盛在碗里,端到饭桌上,又给我拿了筷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一旁。

“妈,你快吃吧,一会儿就坨了。”

我走过去,坐下来,拿起筷子,挑起一撮面,放进嘴里。面的味道,跟我做的很像,但还是差了点火候。可我吃着,却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一碗面。

我吃得很慢,他就在旁边站着,也不说话。

一碗面快吃完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妈,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鼻音,“那天……是我混蛋。我看了你给我的那份公证,后来静静也跟我谈了很久。她说,我只想着我爸,只想着我自己心里那点所谓的‘孝顺’,从来没真正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过。”

“我怕你被骗,怕外人占了便宜,归根结底,是我自私。我把你看成是我的责任,却忘了你首先是你自己。”

他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妈,我错了。只要你过得开心,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那个……宋叔叔,他人挺好的。你……你改天把他请到家里来吧,我……我给他赔个不是。”

听着儿子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我心里的最后一点冰,也彻底融化了。我放下筷子,站起身,伸手抱了抱他。

他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了,但在我怀里,他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肩膀微微耸动着,哭了。

第8章 稳固的饭桌

那个周六,我家里从未有过的热闹。

我下厨,老宋帮我打下手。远航和李静带着小宝也来了,远航还特意买了两瓶好酒和一条好烟。

老宋看见远航,还有些不自在。远航却主动走上前,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又亲手给他点上,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宋叔,之前的事,是我不懂事,是我混蛋,您别往心里去。我妈她……以后就拜托您多照顾了。”

老宋也是个爽快人,他拍了拍远航的肩膀,眼眶也有些湿润:“好孩子,都过去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静抱着小宝,笑着说:“就是,快别站着了,都快来坐。小宝,快叫宋爷爷。”

小宝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宋爷爷!”

老宋乐得合不拢嘴,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小宝。

那一顿饭,我们吃得其乐融融。饭桌上,远航主动给老宋倒酒,两个人聊起了厂里的旧事,聊起了年轻时的理想,竟然越聊越投机。我看着他们俩,一个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我余生的依靠,如今能这样坐在一起,我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和安宁。

吃到一半,远航突然注意到,我们家的老饭桌,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咦,妈,这桌子腿是不是不晃了?”他伸手推了推桌角,桌子纹丝不动。

我笑着看了一眼老宋。

老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前两天,我看着桌子有点不稳,就用木楔子和胶水,重新给加固了一下。”

这张饭桌,是我和老张结婚时买的,用了快三十年,桌腿早就松动了,吃饭的时候总是轻微摇晃。我习惯了,远航也习惯了,我们谁都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可老宋,这个“外人”,却细心地发现了,并且默默地把它修好了。

远航看着那稳固如初的桌腿,沉默了很久。他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老宋,也对着我,郑重地说:“爸,你在天上看着呢。妈她很好,以后,有我,还有宋叔,我们一起照顾她。你放心吧。”

说完,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这个家,才算是真正完整了。它不再只是一个母亲和儿子的组合,也不再是一个充满回忆的空壳。它有了新的成员,有了新的结构,就像这张被修好的饭桌,虽然老旧,但变得更加稳固,足以承载我们所有人未来的日子。

后来,我和老宋搬到了一起,就住在我这里。远航和李静每个周末都会带着小宝回来,家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老宋喜欢钓鱼,远航就陪他去;我喜欢种花,李静就给我买各种好看的花盆。

有时候,傍晚我跟老宋在公园散步,看着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会想,人生这趟列车,有人上来,有人下去。老张提前下了车,我很感激他陪我走过最美的风景。而老宋,是在我以为列车快到终点时,才匆匆上车的人。

但我知道,他会陪我,稳稳当当地,坐到最后的终点站。

我四十九岁,绝经了,身体里再没有潮汐。可我的心,却因为爱,因为被理解,因为一个温暖的伴儿,重新变得温润而丰盈。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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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0.婚床趣话(专著·连载之十四)七,76岁老人被怀疑杀了其5任丈夫中的4任 据环球时报报道,美国北卡罗莱纳州警方正在追踪调查一起76岁老妇谋杀亲夫事件,连带揭露出该妇人杀夫历史长达55年,共有5人死在该老妇手里,杀人手段包括雇凶、枪击和下药。 美国媒体对她都以“黑寡妇”相称。 该妇人名叫贝蒂·纽曼,现年76岁,正在北卡罗莱纳接受警方调查。jvzquC41yy}/lrfpuj{/exr1r1j4hl=c34>gdl
1.八角楼下同窗情(之十)《相逢在北纬34度》八斗批改后期,不少城里干部被下放,像我们三队的段昭,母亲下放到岐山马江,便通过关系将自己儿子转来,一家人难得地聚在一起,黄土窑洞里共度时光。类似这种情况的知青不多,到1970年底,三岔公社知青大约转走了40多人,大多数人还是坚守在生产队,围着山头转圈圈。 jvzquC41yy}/onnrkct/ew45ep>s5‚r
2.景顺长城2只基金4年收近2{0亿管理费,}却让基民亏了342亿:美女喷水刘彦春今年49岁,现任景顺长城副总经理、股票投资部基金经理,截至2025年二季度末在管6只基金资产净值合计364.3亿元,较四年前高峰期缩水68.68%,不知如何看待自己目前的管理业绩,如何应对改革中的基金经理薪酬机制。 刘彦春管理的这些基金个人持股比例均在99%以上,在基金吧里全是基民各种吐槽的声音,包括长期亏损、基金经理jvzq<84j70sj0‚nzkcthvrsi0et0jwjyu1723:4;;2e:7@:30jzn
3.初一语文秋天的怀念教案(8篇)课文讲述了一位重病缠身的母亲,体贴入微地照顾双腿瘫痪的儿子,鼓励儿子要好好活下去的故事,歌颂了伟大而无私的母爱。作者借助对几件平常小事的细致描写,表达了母子之间的似海深情。 写作背景: 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突然得了一次重病,导致高位截瘫,也就是在那一年,他的母亲也去世了。后来,在他的许多文章里都写到jvzquC41yy}/{~|gpoo/exr1lkgpcw4skpobpsn158;::?<0jvsm
4.江西黑猫炭黑股份有限公司2007年年度报告上市公司新浪财经披露日期:2007年2月28日 重要提示 本公司董事会、监事会及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保证本报告所载资料不存在任何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并对其内容的真实性、准确性和完整性承担个别及连带责任。本年度报告摘要摘自年度报告全文,投资者欲了解详细内容,应阅读年度报告全文。 jvzq<84hkpgoen3ukpg/exr0ep5tvxhm1u5329=244>02:9842896@<0ujznn
5.《师说》教学设计(精选19篇)①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 ② 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③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 ④① 明人将韩愈被列为“唐宋八大家”之首,苏轼又称他“文起八代之衰”,这是对他散文成就的最大肯定有一回,一个获奖学生的家长很不客气地对他说:“你应该感谢我儿子,没有他你就不会出名。”请同学jvzquC41o0jj{rkcpyko0lto1lobqjs1icuft‚zygppjcxfp19<2:A>0jvsm
6.孝亲敬老个人事迹(通用17篇)不是有首歌中唱道:“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求子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只求个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所以将来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要记着爸爸、妈妈;而且更要趁现在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多孝敬他们。 孝亲敬老个人事迹 5 11月8日晚上八点,我如约坐在电视机前,准备观看央视一套和少儿jvzq<84yyy4vpsx0eqs0hjsygp}bpp4ujkpjejnnkcu0497528883;7626e85;988;4ivvq
7.疫情以来已至少59名医务工作者逝世,请记住这份名单魏安君去世后,儿子魏雄伟接替了他的岗位。魏雄伟说,“十多年前,我考取了相关资格证,接替父亲成为了一名村医;如今,我还要继续接替父亲的岗位,坚持战斗在抗疫一线,为战胜疫情出力。” 梁武东,男,62岁,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退休医生 据澎湃新闻此前报道,1月16日,梁武东疑似感染新型冠状病毒肺炎,18日,其转到金银潭医jvzquC41yy}/ezhd0eun1qjcfnoog872423166561491:A>4ari/j}rn
8.河北一司机意外成植物人妻子人间真爱八年如一日瘦小身体撑起整个家 今年49岁的慈金玲,仅有1米5的个头,体重仅有87斤。可就是这样一个弱女子,在8年的时间里,里里外外,既要照顾刚刚苏醒的丈夫,又要下地干活,耕种家里六亩二分地,靠着地里的收成,供儿子读书上学。 上午在家给丈夫按摩,陪丈夫说话,下午下地干活,成了慈金玲雷打不动的日程表。 jvzquC41yy}/eqnpcpkxu7hqo0io1|m1427319;/2;54;>63754tj}rn
9.与聂远同居6年被抛弃,嫁给外交官被宠成宝,如今49岁胖到不敢认|曾经被誉为古装美人的沈傲君,如今却销声匿迹在了荧幕前。 和聂远恋爱八年却惨遭背叛,转头嫁给了外交官被宠成宝。 十几年过去了,沈傲君现状曝光!胖了但是从来没有丑过,49岁的她依旧光彩照人。 一支广告改变的志愿 沈傲君出生在哈尔滨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老师。 jvzq<84m0uooc7hqo0io1jwvkerfa@=9;;84;>>a3f;bg:=h92812:git{4ivvq
10.女,49岁丈夫死了八年,前三个月我找了一个55岁老公,会不会全部症状: 发病时间及原因:女,49岁丈夫死了八年,前三个月我找了一个55岁老公,近两个我月经未来,从找了老公我们每晚发生性交2-3次,会不会怀孕 治疗情况:_有问必答_寻医问药网jvzquC415i4dn~g0z{}z0lto1uzbvrh132>03;9234870qyo
11.50岁失独妈妈“借卵生女”宝宝重八斤吴娟(化名)来自安徽,1965年出生的她今年已经50岁。1990年,吴娟一家迎来了爱情结晶——儿子小健。聪明活泼又好学的小健,一直是家里的骄傲。可是就在2013年,一场意外夺去了小健的生命。一年后,夫妻俩决定再要一个孩子。 2014年7月,吴娟来到南京市妇幼保健院,经过一系列的评估,当年49岁的她的卵巢衰竭,基本上没jvzquC41yy}/eww0ep5og€xegpzft8scvk|f1pi142763;571v813>6427e649;;92;40|mvon
12.腐败分子忏悔录二是过多地与商人老板搅在一起。作为党的一名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整天和商人老板,特别是那些怀着不可告人目的的不法商人搅在一起,他们总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向你进攻,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们的泥坑之中。像赖昌星这些商人,看中的是我这个公安部副部长的职位和权力,想方设法地巴结我,给我送钱送物,就是想jvzquC41lk}fk7zre0kew7hp14625858255d4=<:c5;69;4rcik/j}r
13.关于王铁成,你不知道的九件事,为了儿子不当演员卖大蒜,一双袜子穿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表演的热爱。而他的父母对此非常支持。不仅找来因为演唱京韵大鼓而名满京城的大师骆玉笙为其指点迷津,而且还创造机会,让他能够与京剧表演大师梅兰芳的儿子梅葆玖一起同台演出。 这是何等的待遇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铁成于1957年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就一点也不令人感到意外了。 jvzq<84yyy4489iqe0ipo8hqpvkov87612<3787317;:6B655a724@6588=10|mv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