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线上的军人具有“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和特别能战斗”的三个特别精神。关注“青藏线老兵之家”分享我们曾经在军营中工作、学习、生活的一些回忆和我们今天与明天的成长经历。。。
内容摘要
青藏铁路建成之前,西藏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地方上的物资供应及军事物资的运输任务都是由汽车运输团来承担的。
为了西藏的建设和藏族同胞的生活幸福以及边防的巩固,高原汽车兵付出了艰辛的劳动甚至无畏的牺牲。
本文描写的就是奋战在青藏线以及新藏线上的汽车兵的一些可歌可泣的故事。
前言
青藏铁路建成已经快两年了。据公布的资料显示现在的青藏铁路承担了西藏百分之七十五的物资运输。可在青藏铁路建成之前,西藏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地方上的物资供应及军事物资的运输任务都是由汽车运输团来承担的,其中青藏线上的汽车运输团完成了大部分的运输任务。当时在青藏线上承担运输任务的汽车团就有上十个之多,并且物资运输的费用全部由国家负担。我记得很清楚,“黄金叶”烟出在河南的许昌,当时在许昌卖两角五分钱一包,在西宁是两角七分钱一包,可到了拉萨却还是两角五分钱一包,也就是说西藏的物价水平始终和内陆保持一致,由此可见国家为此每年要付出多少的政府补贴呀。
为了西藏的建设和藏族同胞的生活幸福以及边防的巩固,高原汽车兵付出了艰辛的劳动甚至无畏的牺牲。我为自己曾当过高原汽车兵而骄傲、而自豪。
我在高原汽车部队服役近十年,经历了许许多多高原汽车兵的可歌可泣的故事。有些悲壮的故事很长时间都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不能忘怀,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为了纪念那些为边疆的建设和西藏人民的幸福生活而献出了宝贵生命的高原汽车兵战友们,也为了纪念那些曾经在高原上战斗过的和现在仍然战斗在高原上的汽车兵战友们,现在我把这些难忘的甚或是悲壮的故事写出来,以资纪念,也供读者了解高原汽车兵。
记得我刚入伍下到连队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有一个连队第一次出发前往西藏,走到西藏的一个小村庄,在路边休息时,村上的藏族同胞诚惶诚恐地纷纷抱着干草往车头前面放,他们说这是铁牛,是“神牛”,一看见“神牛”他们就慌忙成群结队的抱着草来喂“神牛”。等到我入伍以后还经常听到藏族同胞说汽车是“铁牛”。因此我就把这篇纪实性的小说起名为“铁牛滾滾”。
由于本人文化水平有限,文字功底薄弱,又是第一次写这样长篇的小说,况且写出来的也只是高原汽车兵事迹的九牛一毛,笔误在所难免,请广大读者多多指正。
作者:牛犇
2008年 二月
目 录
第一章:天路行者
一、入伍
二、炊事班的生活
三、第一次出发
四、学徒
五、奋战唐古拉山
六、副连长王昌盛
第二章:脚踏云霄
一、进疆
二、运粮救灾
三、负伤
四、脚踏云霄
(1)、翻越库地大坂
(2)、被困三十里营房
(3)、奋战界山大坂
(4)、挺进阿里
· 正 · 文 · 来 · 啦 ·
第一章
天 路 行 者
一、入伍
已进入冬季的青藏高原气候寒冷,温度很低,今天又是新兵们下了火车开始转乘汽车的第一天。由于刚到高原,车队在翻日月山的时候大部分的新兵都开始有了高原反应,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呕吐起来。所以中午时间到了倒淌河兵站新兵连就安排休息了。这里海拔已超过了2000米。鲁陶由于经常进行体育锻练,他还没有出现高山反应。
鲁陶年令虽小,但个子在新兵中间算是较高的,所以接兵的连长和班长都叫他大鲁,新兵的战友们还都是叫他小陶。
下午二、三点,虽然天寒地冻,可倒淌河兵站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新兵连王连长为了抵消新兵们的高山反应,想办法活跃气氛,他就与兵站协商后决定在这里组织进行一场篮球赛,由新兵连对兵站。鲁陶没有被安排上场比赛。
“小陶,你怎么没有上场?”看到鲁陶在场边站着,李进义说。李进义跟鲁陶关系最好,也是最了解他的同村老乡。
鲁陶在上中学时就是校篮球队的队员,球打的特棒,这些情况王连长是了解的。可这个时候他只能站在场边观战,这使他很有情绪,也使他想起了入伍后刚坐上军列第一天的一件事情。
十一月二十三日,是鲁陶永生难以忘怀的日子。这一天,他被批准入伍了,光荣地成为了人民解放军战士,这也使他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当鲁陶得知被批准入伍之后,兴奋地一夜没有合眼。新兵连给他们放了三天假,鲁陶穿着崭新的军装走亲串友,亲戚、朋友、同学都十分羡慕,在这几天里,他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
入伍后的第一天,他们踏上了西去的军列,他们这个新兵连分乘两个车厢,鲁陶和新兵连的王连长坐的是一节车厢。他们坐的是闷罐车,相对着的两个车门都敞开着,各用一个梯子挡着,以防意外,在两个门的中间生了一个火炉,以供取暖。
半夜里,火车在中原大地上顶着寒风疾驰,兴奋了几天的新兵们在晃晃悠悠的车厢里都睡着了,而鲁陶依然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一直睡不着。后半夜,了无睡意的他起来坐在火炉跟前烤火,顺势就把鞋垫也放在炉子上烤起来了,烤着烤着他就迷糊了,时间一长,满车厢都弥漫着脚汗味。
“这是谁的鞋垫!?”
王连长起来察看新兵的休息情况,感觉车厢里有异味,就走到炉子跟前,看见鲁陶坐在那里迷迷糊糊的睡觉,低声严厉地问。显然王连长很生气。
“我的”。
鲁陶被一声低吼惊醒了,睁眼一看是连长,唯唯诺诺的回答。
王连长也没再说什么,显的很生气的样子走开了。显然他记住了这个小伙子。
篮球场上依然很热闹,双方都为自己的球队加油、助威、呐喊,新兵连明显处于劣势。这时兵站队的后卫看见锋线位置上有一个空档立即将球用力传了过去,由于他用力过大,前锋没接住,突然篮球飞出场外,这个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鲁陶的怀里,他想都没想,拿起篮球就用力往场里扔去,不知是用力过大还是高原缺氧的缘故(高原缺氧,会使物体变轻),反正他没觉得怎么用力,篮球从他手里出去划了一条弧线却又飞到了篮球场的那一边,结果场上一片哗然。正好鲁陶所处的位置与王连长不远,这一切怎能逃过他的眼睛。王连长皱了一下眉头,表情严肃的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下鲁陶。鲁陶尴尬地赶快逃出了围观的人群。
晚上,通信员来找鲁陶。
“小陶,连长让你去一下。”
鲁陶自知要有一顿狠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连长那里。一顿剋是肯定少不了了。鲁陶心想。
鲁陶胆怯地走进了连长住的屋子。
“来,坐下。”
连长那生硬的招呼更使鲁陶的胆怯心理加重了几分。鲁陶进屋后耷拉着脑袋坐在连长对面。
“你好好想想你在一路上的表现,今天面对新兵连和兵站的那么多人,你又来这么一下子,这样造成了多么不好的影响。”连长说。
鲁陶一声不吭,尴尬地低着头右手不停地抠着左手。
连长又细数了大鲁在一路上的表现,说他小错不断,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要他作深刻的检查。
鲁陶心情沉闷的回到了宿舍。他想起了入伍名单下来之前,王连长及接兵的排长曾经考察过他几次,看重他文化程度高,毛笔字又写的好,他还曾听说入伍后要他做新兵连的秘书呢。他想,这一下可泡汤了,他的心情着实很郁闷。
鲁陶在倒淌河兵站的一晚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这一晚,他翻来复去睡不着。他在上中学时,就曾在心里黙黙地隐藏着一个愿望,就是将来要参加解放军,并暗暗地立下雄心壮志,要象董存瑞、黄继光等那些英雄人物一样,为祖国为人民立功,甚至为此要他光荣地牺牲生命,他都在所不惜。可他刚走出学校门,在将要踏进解放军这所大学校的大门之前却先给绊了一跤。挨了批评不说,这还可能会影响他入伍后的前途,这使他很懊恼,也觉着很后悔。他觉得车厢里烤鞋垫的确是自己做错了,但在兵站扔球的事情应该是个误会,这使他还觉得有些委屈。他想了大半夜,他想起临走时他的一个老师曾意味深长地给他说过,人生不会是一帆顺的,肯定是会经过坑坑坎坎的,并告诫他遇到困难和挫折不要灰心丧气,对待错误更要首先检讨自己,正确面对、勇于改正。想到这里,他觉得应该认真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才对。严于律已、宽于待人吗。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才符合一个光荣的解放军战士的标准。这时他心里感觉卸掉了一些包袱,稍觉轻松一些,想着想着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是天已经亮了。
鲁陶由于一晚上没睡好觉,精神萎靡不振,第二天一上路就开始出现了高山反应。他坐在车上无精打采,四肢无力,头也开始疼起来。车上的其他人也开始有了高山反应。在这种时候,他也无心再去想昨晚的事了,就和新战友们一起互相鼓励,用接兵班长交给他们的方法来减轻高山反应,方稍觉好一点。
鲁陶一直坐在车厢的最后面,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好大的湖泊呈现在眼前。
“你们看,你们看!”
鲁陶不顾高山反应惊奇地大声喊。
青海湖
他在中学课本上就学过,在地图上也看到过,这就是中国最大的内陆湖泊,也是我国最大的咸水湖---青海湖,湛蓝湛蓝的湖面一望无际,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鸟在湖面上飞来飞去,煞是壮观。
这时全车都沸腾了,车上的新兵战友们都纷纷挤到车厢后面探头观望。
“不要挤,再挤就要掉下去了。”鲁陶喊着。
在那个闭塞的年代,这些地处中原的小伙子们谁也没有出过远门,哪见过这么大水面的湖泊。一时的欢腾让他们忘记了疲劳,暂时忘记了高山反应。车厢里开始出现了说话声、笑声,大家的情绪也逐渐高涨起来。
一路上,他们还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抬眼望去,四面全是荒凉的戈壁,眼光尽头不见树木,不见人烟,象进入了远古的荒蛮时代。那时的青藏公路还是土路,汽车过后尘土飞扬。这里虽然海拔高,却是标准的高山平原地貌,远看一路慢上坡,却还算比较平坦,近看道路却是搓板路,汽车走在上面颠簸的厉害。鲁陶坐在车厢的后面,灰尘又大,汽车又颠,感觉肠子都快要被颠出来了。
就这样他们一连坐了四天的汽车。临近元旦时,他们经过长途跋涉,由火车转汽车,克服了重重困难,也经受了高山反应的考验,风尘仆仆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青海格尔木。
这一天,汽车团的大门上扎了一个漂亮的彩虹拱门,上面插着十面彩旗,“热烈欢迎新兵战友入伍”的标语醒目地挂在正中。进门后,宽敞的道路两旁整齐地排列着欢迎的队伍,锣鼓喧天,场面非常热烈地欢迎新兵的到来。
他们一下汽车首先看到的是整齐划一的营区,青一色的红砖瓦营房排列的整洁有序,营区中间是一个庄严的大礼堂,礼堂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操场。后来听说这个礼堂和操场在格尔木是最大的也是独一无二的。格尔木的所有大型会议和活动都会在这里召开和举行。
到格尔木之后,鲁陶才知道,他入伍的这个部队是直属解放军总后勤部的汽车团。这个汽车团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有着光荣的历史,不过当时他们不是驾驶的汽车而是骡马车,现在是青一色解放牌汽车,这在当年已经是所有后勤汽车团里最优良的装备了。他们长年奔波在青藏线上,担负着为西藏同胞和边疆军民运送物资的任务,支援西藏和边疆的建设。这个汽车团,还是最早进驻格尔木的汽车团,也是最早上青藏线的汽车团。
格尔木,是一个小县城,可它所管辖的区域在当时却是全国面积最大的县。县城格尔木地处青藏高原腹地,位於柴达木盆地南端,南临昆仑山脉,北临察尔汗盐湖,海拔2700多米,是一座1954年建政的新兴城市。现在都知道她是青藏线上的一颗明珠,青藏铁路建成之后,她还是青藏铁路上最大的中转站,进尔也成了青海省的第二大城市。可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格尔木却只是戈壁滩上的一个小县城。由于地处柴达木盆地沙漠腹地,属沙漠干旱气候,满目荒凉,常年无雨,有时甚至一年都不落一滴雨。冬季干冷,气温在零下一、二十度,所以在那时格尔木县城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工农业。平时走在荒凉的街道上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才能看到结伴的新兵们在逛街。那时的格尔木很少商场,只有邮局才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那都是新兵们在往家里寄家书。
元旦节的前一天晚上,团里举行了隆重的欢迎新兵入伍晚会。鲁陶一走进大礼堂,立时眼前一亮,他感觉这礼堂比县城里的电影院大多了,站在这宽敞明亮的大礼堂里显得自己那么渺小。他真有点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晚会热烈而隆重,团长亲自上台致欢迎词,新兵代表还上台表了决心。欢迎仪式过后他们还观看了丰富多彩的节目。
第二天就是鲁陶入伍后过的第一个元旦节,这一天,鲁陶和几个新兵一块去格尔木逛街。他们走出营区大门才第一次看到了格尔木的街景。顺着街道往北看,宽敞的马路一览无余,显得冷清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街道两边很少建筑物。和汽车团错对面的就是解放军驻格尔木的医院,这里是格尔木最漂亮的建筑,三层的住院大楼算是格尔木的最高建筑了。再往前走有一个大十字路口,这个路口可说是名符其实的交通要道。从这里往东和往南就是当时的青藏公路,原来的青藏公路就是在这里拐了个九十度的弯。往西是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唯一通道,往北过察尔汉盐湖、大柴旦进入甘肃可直抵新疆哈密、乌鲁木齐,路口往西是几个部队驻地,往北是邮局等一些职能机构,往东过格尔木河才有照像馆、商店之类。鲁陶心想,格尔木最初建市时可能就是围绕着这个大十字路口建的。格尔木虽然是个县城但人口不多,空空荡荡的面积却不小,房子稀稀拉拉的,在当时根本不象一个城市。但格尔木虽然城市不大,给鲁陶的印象却非常深刻。在格尔木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老百姓,大部分都是军人,印象上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兵城。鲁陶和几个老乡一块在照相馆照了入伍后的第一张照片。这就是鲁陶入伍后在部队过的第一个元旦,也是对格尔木的第一印象。
元旦过后,他们就进入了紧张有序的新兵训练。汽车部队的新兵训练无非就是一些操场动作训练,虽然单调乏味,但新兵们都很认真。鲁陶是他所在新兵班的大个子,是排头兵。他吸取路上的教训,丢掉包袱,严格要求自己,认真对待每一天的训练,操场动作一丝不苟。由于他的努力,多次受到新兵连的表扬,连队会操还曾多次要他做示范动作。在新兵训练的最后一个月他们还进行了实弹打靶练习。由于鲁陶在练习中认真刻苦,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的实弹打靶射击中,他获得优异的成绩,十发子弹打了九十六环,并得到了连嘉奖。
实弹打靶后,大家都期待着尽快分配到连队,快点学到一手开车的本领,也能尽早驾起“铁牛”为保卫祖国的边疆贡献自己的力量。
二、炊事班的生活
新兵训练结束后,鲁陶被分配到了十二连,但却被分到了炊食班。这使他思想上怎么也想不通,一度情绪又低落起来。炊食班的吴班长耐心地给他做思想工作。班长说:
连队就是汽车兵的家。战士们常年奔波在青藏线上,生活艰苦、劳累。每次出发从格尔木到西宁,装上物资之后再返回到格尔木,检修一天车辆之后,只能休息一天,就要出发往拉萨,在拉萨还得检修车辆,也只能有一天的休息,等到再返回格尔木,这一趟就要二十多天。在路上他们不一定能吃上可口的饭菜,并且由于高山反应,很多人的食量降到了平常的十分之一,常年累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部分战士都得了胃病。胃病及关节炎成了汽车兵的职业病。战士们回到家---连队之后,就想吃一顿可口的饭菜。炊食班的工作重要而光荣。并且新兵下到连队之后都要先在炊食班接受锻炼,以适应高原的生活。
鲁陶通过班长及老兵们的认真帮教,思想逐渐想通了,情绪慢慢地有所好转,工作也积极起来了,慢慢地适应了炊食班的工作。他认真向老同志学习炊食技术,使他逐渐熟练地掌握了各种炊食技术,学会了蒸馒头、煮米饭,并且还学会了烹饪各种菜肴。三个月以后他成为了班里的技术尖子。这个变化,使他这个刚出校门的小伙子原来想都不敢想的。要知道鲁陶是一个学生出身,当兵之前一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现在居然学会了做饭。
解放军真是一座大学校,大熔炉哇。
在炊事班的一段时间让他目睹了高原汽车兵的艰苦生活。在格尔木,高寒缺氧,不能象内陆一样吃到各种新鲜的时令蔬菜,只能在带有盐碱的土地上种点土豆、白菜和萝卜,每个连队都有菜地,并且都挖的有菜窖,里面储藏的全部就是这三种菜。土豆、白菜、萝卜成了汽车兵的家常菜,每顿都少不了它。格尔木的汽车兵吃的食盐还是炊事班的战士在盐湖自己挖的。当然,现在谁都知道那个盐是不能直接食用的,可那个时候的汽车兵只能食用这种盐,并且常年都是吃的这种盐。高原汽车兵的生活条件可见一斑。
鲁陶就曾经跟着去挖过一次盐。
有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汽车后面拉着一个拖斗(一拖斗盐可以吃两年),炊事班跟着去了三个战士就往盐湖出发了。出格尔木往北不远就看到了一片亮晶晶的一望无际的湖泊,波光闪闪,浩瀚无垠,这就是有名的察尔汉盐湖。它是我国最大的盐湖,面积有五千多平方公里,钾盐储量丰富,据说可以供全人类食用上亿年。它距格尔木市六十多公里,出格尔木不远的公路就开始修在了盐湖上,横穿此湖的几十公里的路面全部是用盐铺成的。用盐铺就的公路明亮、光滑,在这种路上行车,一不小心,就会控制不住造成事故。特别是刚下过小雨之后,路面光滑的就象明镜一样,汽车走在上面象滑冰运动员在滑冰池里滑冰一样。鲁陶听说他们连队就曾有几个人在这里翻过车。现在的青藏铁路经过盐湖的一段路也是用盐铺就的,被称为“万丈盐铺”。鲁陶感觉一走进盐湖,象走进了璀灿的艺术博物馆,打老远仿佛可以看到湖面上隐约变换的座座山峰,片片林海,幢幢高楼,恍如海市蜃楼,真是奇妙异常。
察尔汉盐湖盐层中含有近万种矿物质和几十种化学成份。他们把上面的一层杂质用铁锨铲掉之后就露出了下面晶莹剔透的盐层。盐类形状十分奇特,有的象璀灿夺目的珍珠,有的象盛开的花朵,有的象水晶,有的象宝石,因此才有珍珠盐、玻璃盐、钟乳盐、珊瑚盐、水晶盐、雪花盐、蘑菇盐等许多美丽动听的名字。他们有的人还拿了其中的几样作为珍藏品保存起来。
挖盐虽累,但甚觉好玩,不觉时间已过了中午,但还使他们流连忘返。
炊事班在连队出发以后的事情就是种菜、挖盐、打柴、打猪草等。
他们做饭都是烧的木柴,这也是炊事班和连队一块到柴达木盆地里去打的。那个时候格尔木没有煤,部队都是烧的柴,连队每年都要抽时间到柴达木盆地里去打柴。
柴达木盆地东西长八百多公里,南北宽约三百多公里,面积为二十多万平方公里。柴达木盆地是我国海拔最高的封闭型内陆盆地,盆地的底部海拔都在三千米左右。四周高山海拔三千五百米到四千五百米之间。盆地从边缘至中心依次为高山、丘陵、戈壁、平原、湖沼五个地貌类型,呈环带状分布。在戈壁和平原的中间,地下埋有上千年的沙柳和胡杨林。由于数百上千年干燥的气候和风沙的埋没,使这些胡杨林及沙柳几米甚至数十米的树干被埋地下,被称为“地下森林”。在很远的地方看到有一簇沙柳,实际上地下可能埋着一棵偌大的树干。这些树干被埋在干燥的地下数百上千年,已被风干得没有一点水份,挖出来用脚一踩它就碎了。一棵就能装满满的一车。他们到了那里之后,看到一簇沙柳,就围着它挖坑,等露出树干后用钢丝绳将它缠绕,然后用汽车把它拖出来,打碎后再装到车上。他们常年就用这种办法解决燃料问题。在七十年代,他们没有煤或其他燃料,只有烧这种柴做饭。当然在现在看来,这是违背环保原则的,可那个时候这是解决燃料问题的唯一办法。
鲁陶感觉在炊事班的工作既充实又愉快,既接受了锻炼又适应了高原的生活,使他思想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在下连队五个多月后,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三、第一次出发
(1)
就在入团后的第二天,班长找到他说:“小陶,你愿不愿意跟连队出发。”
“我当然愿意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爽快地接受了任务。
“那你明天就坐李师傅的报饭车出发往拉萨,负责连队的打前站任务。一切行动听李师傅指挥。”班长接着又交待了路上的注意事项。
汽车团由于长年奔波在青藏线上,制订出了一整套的连队行车制度。连队出发执行任务,前有带队车后有收尾车。带队车是旗舰车,是车队的组织者,一般由连队的首长---连长或指导员乘坐,收尾车则由技术副连长有时或是副指导员和一个修理工乘坐,收尾车要带着修理及拖车工具和一路上救急用的汽车材料负责整个连队的收尾工作,路上如有坏车,就交由收尾车处理,这样可以不影响连队的正常行程。报饭车要在连队的前一天出发,提前安排连队的吃饭和住宿事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吗。
报饭车一般挑选技术棒,组织纪律性强,能单独处理问题的战士或班长、副班长担任。报饭车则一般由上士或司务长乘坐,执行报饭任务,如遇上士或司务长有事,偶尔也会派炊事员前往执行。由于鲁陶入伍以来,表现积极,工作认真,获得连队好评,这次就让他跟随李师傅执行报饭任务。
这次执行报饭任务的是李师傅,李师傅的徒弟小冯由于感冒,在家休息。李师傅叫李明辉,是豪爽的东北人,担任副班长,入伍已经五年,是个地道的老兵。由于他技术好,曾经跟他学车的徒弟很多,所以都叫他“李师傅”,很少有人称呼他的职务。鲁陶也听过很多关于李师傅的故事,当然也期望着跟他学学技术,摸摸方向盘。这是他心里打的“小小九”,当然他不便明说。
鲁陶兴奋得睡不着,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他就跟李师傅上路了。这是他入伍以来第一次出发走出格尔木前往拉萨。他眉开眼笑的兴奋表情挂在了脸上。
他们吃过早饭,刚过六点(这里时差比内陆晚一个小时左右)就出发了。出格尔木不远就开始一路慢上翻越昆仑山,走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由于是上坡汽车只能挂三档或四档行驶,也不需要换档。
“小陶,这里一路上坡,也不用换档,光踩着油门就行了,你来试试,跑一段怎么样?”李师傅说。
没想到刚出来一会,李师傅就要教他开车,这使他兴奋不已,车都没停,李师傅就在驾驶室里和他换了位置(需要指出的是:这个动作是违犯操作规程的)。鲁陶第一次坐上驾驶员的位置,手握方向盘,战战兢兢的手足无措。李师傅耐心的给他说如何把握方向、怎样掌握油门等操作规程。遇到会车时,李师傅就左手替他把一把方向,由于路上其他车辆不多,他就这样一直踩着油门,也不用换档,把着方向盘,居然跑了四五十公里,等到了昆仑山下才交给李师傅。第一次摸方向盘,使他感觉既新鲜又兴奋。
鲁陶的家乡是在一条公路的边上,距离公路没多远,出来家门可以远远的看到在公路上奔跑着的汽车。在家里的时候,脑子里对汽车这个概念只是在书本上学到过,虽然住的离公路不远,但奔跑着的汽车如果不抛锚的话,谁也不可能近距离地站在一边观赏到汽车,只能远远地看看汽车,更不要说摸方向盘了。谁也不会让你进驾驶室呀!
这一天他们翻过了巍峨的昆仑山。
茫茫昆仑
昆仑山。鲁陶以前在课本上看到过关于昆仑山的介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在公路上远远望去,山顶上白雪皑皑,是常年不化的积雪。它耸立在格尔木市南面,古书记载昆仑山是玉龙腾空之地,素有亚洲脊柱之称。昆仑山口属多年冻土区荒漠地貌,地质系古代强烈侵蚀的复杂变质岩所构成,间有第三纪沉积物构成的丘陵低山和丘垅。山坡谷地生长有高原冻土荒漠野生植物。登临山口,巍巍昆仑的千峰万壑如同披着银灰色铠甲的群群奔马,随着风起云涌,滚滚向前。不冻泉和五道梁往西就是中国最有名的可可西里无人区。在这里鲁陶第一次看到了藏羚羊,这些藏羚羊成群结队,看见汽车过来它们就远远地站在离公路不远的地方,既警惕又胆怯地观望着公路上奔跑着的汽车,看样子象是要随时逃走似的。不到迁徙期,平时它们一般不会穿过公路。
他们走了一天,除了会车和兵站之外,在路上没见到一个人影,这里真是人迹罕止、荒无人烟的地方。晚上住在了二道沟兵站,这里海拔已是4000多米。
第二天过了沱沱河兵站之后,就看到了长江源头---也就是“西游记”传说中的八百里通天河。由于已是夏季,这里水草茂盛。宽阔的河面上翻飞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小鸟,河水的来源主要是山上融化的雪水,如果夏季晴朗的日子多,河水就充盈。过了通天河,就进入了唐古拉山脉,这里气候异常。正值盛夏,天上只要有一朵云彩,马上就会飘下雪花来。这天,他们碰巧也遇到了。快到温泉兵站的时候,天上突然飘来一大块云彩,瞬间就黑云压顶了。
“马上就要下雪了!”李师傅说。
鲁陶听李师傅说下雪他还不相信,可说着说着鹅毛大雪就神奇地飘起来了,一会地上就泛白了。这是鲁陶第一次在夏天看到下雪。毕竟是夏天,黑云一飘走,太阳就露了出来,地下的雪花也随之融化了。这“老天爷”真是小孩子的脸。怪不得汽车兵夏天出发也要带“四皮”(就是皮大衣、皮帽子、皮手套、皮大头鞋),以前出发看到老兵都要穿戴整齐,他还感到可笑,也不敢问,现在才知道原由。高原的气候恶劣,异常多变,这次他算是亲身感受到了。
他们在温泉兵站吃过饭之后,就开始爬唐古拉山了。这一段路是青藏线上海拔最高的路段,都在四千五百米以上,也是最艰苦的路段。鲁陶开始有了高原反应,头剧烈地疼痛,直想呕吐,四肢无力。这是他有生一来第一次有这样难受的要命的感觉,李师傅告诫他要少活动。李师傅由于常年在青藏线上跑车,习惯了,已经不会出现反应了。由于空气稀薄、氧气不足,汽车也只能象牦牛一样慢慢腾腾的爬坡。况且车在路上又遇到了一点小毛病,等到了唐古拉兵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他们也只能在这青藏线的最高点----唐古拉兵站住下了。
唐古拉山是在近五千米的高原上耸起来的山脉,主峰海拔六千八百多米。它的山顶是准平原,面上的山脊已在雪线以上(雪线为五千三百米)。唐古拉山主峰格拉丹冬是长江正源沱沱河的发源地。当时还有小规模更新世冰川残留,刃脊、角峰、冰川地形普遍。冰川消融后,山地就急速上升。两侧则承受更多的泥沙石砾,发生地层下陷,形成近东西走向的湖区,有的还能喷出温泉。温泉兵站的地名就由此而来。唐古拉山还是怒江和澜沧江的发源地。 唐古拉山藏语意为“高原上的山”,是长江和怒江的分水岭,在国内的知名度非常高。它与 “雄鹰飞不过去的高山”---- 喀拉昆仑山脉相连。唐古拉山西段为藏北内陆水系与外流水系的分水岭,东段则是印度洋和太平洋水系的分水岭。怒江、澜沧江和长江都发源于唐古拉山南北两麓,这里被称为万水之源。 唐古拉山冬春季节气温很低,寒风凛冽,七八月份天气稍微转暖时,雨水就很丰富,天上飘过一片云彩来,不是雨雪就是冰雹。 唐古拉山口是青、藏两省区天然分界线,唐古拉山顶终年积雪不化,数十条远古冰川纵横奔泻,可谓“近看是山,远望成川”。
唐古拉兵站,在唐古拉山北麓,海拔五千三百米。这里氧气稀薄,气候异常,在夏天的晚上气温经常也会降到零度以下。鲁陶到了兵站以后,动也不想动,饭也不想吃。李师傅就先让他休息,而李师傅自己就到停车场检修车辆去了。
汽车跑了一天,到兵站之后要对车辆进行每天的例行检查,这也是汽车兵的例行公事。由于晚上气温有可能降低,水箱还得需要放水(当时车上的水箱是没有防冻液的,连队如果住在这里的话都要放水,这是规定)。等这一切都做完了,李师傅还得准备洗车。不论行车再苦再累,气候再冷,每天晚上都要洗车,使车干干净净的过夜,这也是高原汽车兵光荣的爱车传统,爱护车辆就象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这个汽车兵的光荣传统我想现在可能还在保持。
鲁陶在床上躺过一会过后,感觉好了一点,高山反应有所减轻,他就想起来去看看李师傅都在忙些什么。他起来就走出兵站宿舍,来到停车场,当他一眼看到李师傅的手冻得象红萝卜似的正在洗车时,就二话不说赶紧过去帮忙,他不顾高山反应过后那虚弱的身体就提起水桶去打水。唐古拉山兵站没有自来水,只有一个水井,供应过往人员吃水、汽车加水和洗车等。鲁陶提着空水桶走了几步,就明显感觉喘不上气来,他感觉好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样才把一桶水从井里打上来。好在井里水位很高,离井口还不到一米,要不他不知道能不能提得上来(说来也怪,唐古拉山这么高,水位居然也有这么高,真是印证了那个道理-----山高水高)。李师傅很远就看见鲁陶提着水三步一喘、五步一歇地走过来,就紧走几步过去接他(他也不敢跑)。
在唐古拉山兵站的这一夜,对鲁陶来说终生记忆犹新。高山反应特别厉害,头钻心的疼,心里难受极了。后半夜的气温可能已降到了零度以下,他起来往厕所去的时候,感觉有一种刺骨的寒冷。由于头疼、寒冷的缘故,这一夜他感觉好象过了多少年一样。这使他第一次深切地品尝了高寒缺氧的滋味。
唐古拉山兵站是一个小站,由于海拔高,连队一般不在这里过夜,都是翻过唐古拉山以后在安多兵站住宿。他们本来也是不准备在这里过夜的。
天终于亮了。
早上,他们连早饭都没有吃,李师傅就催促赶路了。鲁陶心想,赶紧过了这个鬼门关也好。汽车一过唐古拉山口,眼前一亮,晃如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气温虽不高,但阳光明媚。鲁陶顿觉心情舒畅多了。将近中午时分,他们到了安多兵站,才吃上了早饭。
安多,藏语意为“末尾或下部的岔口”。它地处西藏北部的唐古拉山南脚下,是入藏后的第一个大镇。这时候鲁陶高山反应减轻了许多,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跃。他们为连队预报、安排了食宿行程之后就又上路了。
过了安多之后,这里的海拔低了许多。在路上,李师傅又让鲁陶跑了一段车。这次他感觉有了信心,手握着方向盘也没有那么胆战心惊了,开始有点领会操作要领了,方向也不会左边一把右边一把了。就这样又跑了几十公里,才交给李师傅。
在李师傅开车的时候,鲁陶认真地看着他的动作,又问这又问那,细心地体会技术操作要领。看着李师傅开车真开眼界,有时看到不可能过的地方,他都能轻松的、稳稳的开过去,要是路上有个障碍物什么的,只见他“唰、唰”几把方向就过去了,脚手配合默契,技术娴熟。有时直看的鲁陶眼花缭乱,心想:我要能学到李师傅这样的一手本领就好了,他暗暗地下定决心,将来要悉心向老同志、老师傅请教和学习,认真钻研和苦练技术早日学会开车,尽快投入到轰轰烈烈的运输行列中去,为巩固国防和建设边疆做出自己的贡献。
一路上,李师傅给他讲了很多连队的故事。李师傅说:
“我们这个汽车团出了两个很优秀的连队,第一个是九连。九连是所有汽车团里最优秀的连队,在总后都挂上号的。第二个就是我们十二连,十二连是青藏兵站部所属优秀连队,年年被兵站部树为模范标兵连队。副连长王昌盛还被评为全兵站部的学习标兵。”
“远处怎么雾气沉沉的?”
正说间鲁陶忽然看到了前面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大雾迷漫,惊讶地问。
“那就是有名的羊八井地热温泉。”李师傅说。
羊八井,气候温和湿润,绿草如茵,过去只是一块水草丰盛的牧场。羊八井盆地位于拉萨市西北约八、九十公里,它是念青唐拉山南缘的一个狭长带状盆地,呈东北至西南方向延伸,从地下汩汩冒出的热水奔流不息,热汽日夜蒸腾,泉眼周围形成一个个象湖一样的泉池。
羊八井最美的时候是每天的清晨和夕阳西下时候,由于早晚气温比较冷,地热田一带就会弥漫着白色的雾气,地热田产生的巨大蒸汽团从湖面冒起,如人间仙境。如果运气好,碰上热水井喷发,更可一睹沸腾的温泉由泉眼直冲云霄的场面,十分壮丽美观。这里的温泉水含大量硫化氢,对多种慢性疾病都有治疗作用。
七十年代的时候还没有专门的温泉池,现在已经有了专供游人洗浴的温泉池了。在它的周围远远的还可以看见白雪皑皑的雪峰,在这样奇特的环境下洗温泉,确实是一种享受。要是在冬天的时候,浸泡在温泉里边享受着温热的泉水还可以一边看着漫天飞雪,你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惬意。不过高原汽车兵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这样的福份呀,他们仅仅是这里的匆匆过客。
晚上,他们就宿在了羊八井兵站。这里气温就高了许多。鲁陶也没了高山反应。
“明天我们到拉萨后我带你去布达拉宫看看。”
“那好啊!”
鲁陶这一晚香甜的、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这是他出发以来睡的最舒服的一次觉。
第二天,鲁陶精神饱满地坐车出发了。他期待着游览布达拉宫,心情畅快极了,坐在驾驶室的右边还触景生情地哼起了“逛新城”。由于羊八井到拉萨只有八、九十多公里,他感觉很快就到了拉萨。
拉萨是一座具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的古城,位于雅鲁藏布江支流拉萨河北岸,海拔三千多米,是西藏自治区的首府。
“拉萨”在藏文中为“圣地”或“佛地”之意,长期以来就是西藏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的中心。金碧辉煌、雄伟壮丽的布达拉宫,是至高无上政教合一政权的象征。早在公元七世纪,松赞干布兼并邻近部落、统一西藏后,就从雅隆迁都逻姿(即今拉萨),建立吐蕃王朝。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 拉萨城进入了新的时代。1960年,国务院正式批准拉萨为地级市。
拉萨古称“惹萨”。相传公元七世纪唐朝文成公主嫁到吐蕃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草沙滩,后为建造大昭寺和小昭寺用山羊背土填塘,寺庙建好后,传教僧人和前来朝佛的人增多,围绕大昭寺周围便先后建起了不少旅店和居民房屋,形成了以大昭寺为中心的旧城区雏形。同时松赞干布又在红山扩建宫室(即今布达拉宫),于是,拉萨河谷平原上宫殿陆续兴建,显赫中外的高原名城从此形成。“惹萨”也逐渐变成了人们心中的“圣地”,成为当时西藏宗教、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当然也是现在的宗教、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拉萨虽然城市不大,但由于是西藏的首府,又有著名的布达拉宫而闻名。这里气候温和、湿润,物产丰富,晃如到了小江南。
他们到了兵站之后,抓紧时间检修车辆、洗车。由于连队第二天才到,他们就想利用下午的时间去游览布达拉宫。
吃过中午饭之后,李师傅就带着鲁陶去布达拉宫了。
“啊!”
很远很远鲁陶就看到了座落在小山上的雄伟、壮观的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位于拉萨市西北郊区约两千米处的一座小山上。在当地信仰藏传佛教的人们心中,这坐小山犹如观音菩萨居住的普陀山,因而用藏语称此为布达拉(普陀之意)。
布达拉宫重重叠叠,迂回曲折,同山体融合在一起,高高耸立,壮观巍峨。宫墙红白相间,宫顶金碧辉煌,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它是拉萨城的标志,也是西藏人民巨大创造力的象征,是西藏建筑艺术的珍贵财富,也是独一无二的雪域高原上的人类文化遗产。
布达拉宫始建于公元7世纪藏王松赞干布时期,距今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
唐初,松赞干布迎娶唐朝宗室女文成公主为妻,为夸耀后世,在当时的红山上建九层楼宫殿一千间,取名布达拉宫以便公主居住。据史料记载,红山内外围城三重,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宫殿之间有一道银铜合制的桥相连。布达拉宫东门外有松赞干布的跑马场。当由松赞干布建立的吐番王朝灭亡之时,布达拉宫的大部分已毁于战火。
明末,在蒙古固始汉的武力支持下,无世达赖建立葛丹颇章王朝。公元1645年,开始重建布达拉宫,无世达赖由葛丹章宫移居白宫顶上的日光殿,1690年,在第巴桑杰嘉错的主持下,修改红殿无世达赖灵塔殿,1693年竣工。以后经历代达赖喇嘛 的扩建,才达到今日的规模。
布达拉宫外观13层,高110米,自山脚向上,直至山顶。由东部的白宫(达赖喇嘛居住的地方 ),中部的红宫(佛殿及历代达赖喇嘛灵塔殿 )组成。红宫前面有一白色高耸的墙面为晒佛台,在佛教的节日用来悬挂大幅佛像挂毯。
布达拉宫内部绘有大量的壁画,构成一座巨大的绘画艺术长廊。壁画的题材有西藏佛教发展的历史,无世达赖喇嘛的生平,文成公主进藏的过程以及西藏古代建筑形象和大量佛像。
布达拉宫中各座殿堂中保存有大量的珍贵文物和佛教艺术品。无世达赖的灵塔,座落在灵塔殿中。塔高近15米,是宫中最高的灵塔,塔身用黄金包裹,并嵌满各种珠宝玉石,据说建造中耗费黄金十多万两之多。其它几座灵塔虽不如达赖喇嘛灵塔高大,其外表的装饰同样使用大量黄金和珠宝,可谓价值连城。
半天的时间,虽然他们只浏览了个大概,但布达拉宫的雄伟、壮观,却给了鲁陶很大的震撼,他领略到了藏族人民的勤劳、勇敢、智慧和无穷的创造力。
藏族人民勤劳、勇敢,但处在底层的劳苦大众却长期遭受奴隶主的奴役和剥削,奴隶们稍有不从,就会遭受被砍手、砍脚、挖眼等极刑,甚至剥皮。鲁陶在布达拉宫看到挂着的人皮和被砍下的手脚以及被挖的眼睛,目不忍睹(不知道这些展览现在的布达拉宫里面还有没有,要有的话应该让那些藏独分子及支持藏独的外国佬们好好看看)。鲁陶心想这难道就是达赖反动集团标榜的人权吗!?西藏和平解放之后,达赖反动集团还时刻想恢复他们的奴隶主地位,继续奴役西藏人民,他们就阴谋组织了叛乱(达赖集团叛乱时标榜的也是要恢复西藏人的所谓人权)。
西藏平叛后使西藏人民彻底摆脱了奴隶主的奴役和剥削,获得了新生,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使西藏人民真正走上了康庄大道,藏族同胞笑逐颜开。这使他想起李师傅给他说的话,藏族同胞最感激的就是“共产党、解放军”。藏族同胞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共产党、解放军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
第二天,连队如期到达,李师傅向连队汇报了一路的情况,连长表扬了鲁陶,说他第一次出发,顽强地战胜了高山反应,如期完成了任务。
连队在拉萨检修了一天车辆又休息了一天。休息时他们还组织了一场友谊篮球赛,也是连队对兵站,鲁陶是当仁不让的主力队员,他司职组织后卫。鲁陶打的很卖力,他也想检验一下自己在高原上的体力极限,他跑跳腾挪、挥汗如雨把球队组织的有条不紊,这一场球只打了四十分钟,他坚持打满了全场,最后他们赢了比赛。赛后队员们都称赞鲁陶的组织功不可没,鲁陶也感觉这高山反应也不是不能战胜的。
(2)
返回的路上,当他们路过唐古拉山时,鲁陶感觉好多了,高山反应减轻了许多,头也没有来时那么疼了。
过了唐古拉山之后,鲁陶看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黑鸦鸦的大群乌鸦(实为秃鹫)铺天盖地而来,遮天蔽日。李师傅给他说这里是藏族人的天葬场。
天葬,藏族较为普遍的一种殡葬民俗,亦称“鸟葬”。藏族佛教信徒们认为,天葬寄托着一种升上“天堂”的愿望。每一地区都有天葬场地,即天葬场,有专人(天葬师)从事此业。人死后把尸体卷曲起来,把头屈于膝部,合成坐的姿势,用白色藏被包裹,放置于门后右侧的土台上,请喇嘛诵经超度。择吉日由背尸人将尸体背到天葬台,先点“桑”烟引来秃鹫,喇嘛诵经完毕,由天葬师处理尸体。然后,群鹫应声飞至,争相啄食,以食尽最为吉祥,说明死者没有罪孽,灵魂已安然升天。如未被食净,要将剩余部分拣起焚化,同时还要念经超度。藏族人认为,天葬台周围山上的秃鹫,除吃人尸体外,不伤害任何小动物,是“神鸟”。因此它被奉为神灵。藏族人的天葬场是绝不准许外人进入的。这是藏族人的风俗习惯,所以李师傅说他们谁也没有进去过天葬场。鲁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殡葬习惯,颇感惊讶。
他们在下午才过了温泉兵站,可他们在这一段路上却遇到了大麻烦。
天近傍晚时,他们走着走着,突然隐隐约约看到前面路上出现了异常,好象什么障碍物横在了路上,在一百多米开外的地方,才看清是几根树木横亘在公路上。
这戈壁荒滩上哪来的树木呀。鲁陶心想。
“不好!”
突然李师傅大喊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李师傅沉着机智的加大油门就直冲过去,车在木头上连跳了几次,就好象现在的跳蹦床一样,鲁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头撞着车顶蓬“哐、哐、哐、哐”,感觉头都撞蒙了,他也不知就里,心也“嗵、嗵”直跳,还好总算过来了。
“好险啊!”李师傅心有余悸。过了一、二公里,李师傅的心跳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怎么回事?”
鲁陶也平静了许多,就问李师傅。
“你不知道,这里经常有不法的武装分子和土匪出没,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抢截军车。如果不这样勇敢的跳过来,一停下就完了。”后来才知道,土匪都是利用夜间作案,看见有单独的军车行走,他们就利用这种方法来迫使你停车,实施抢截。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确是好险啊!他们也不敢停车查看车辆。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路上也很少看到其他车辆,只有他们一台车在路上跑。
真是祸不单行。
跑着跑着在路的右边突然升起一颗蓝色的信号弹,鲁陶坐在驾驶室的右边看的真真切切,起初鲁陶还颇觉好玩。但在这墨黑夜晚的一颗信号弹却让李师傅的心又紧绷起来。李师傅说这是匪徒们的又一伎俩,他们利用夜间在很远的地方,看见有军车经过,就用远程遥控器遥控起爆信号弹,吓阻或是给前面土匪报信来达到抢截军车的目的。经李师傅这么一说,让鲁陶又心惊胆战起来。
李师傅不敢怠慢,开足马力,一口气跑到前面的兵站,直到车停下,心才算平静下来。
到兵站一检查车辆才发现前后钢板总共断了八块,那是在刚才跳木头时跳断的,幸好其他地方还没事,也多亏了李师傅的机智沉着、技术高超,要不是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师傅,以前你遇到过这样的事吗?”
“没有哇!我也只是听老兵们说过,过去他们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
李师傅找到兵站领导,述说了路上的情况,在兵站领到了钢板(那时兵站都备有各种汽车材料,用后由团里统一结账)。他们两个奋战了一夜,才将钢板换好。等修好车辆,天已经亮了。为了提前给连队预报食宿,他们也不敢休息,吃过早饭之后,就又赶路了。经过这次之后,李师傅吸取教训,不敢在夜间赶路了。
这以后的路程还算顺利,他们第二天就回到了格尔木。
这一趟出发对鲁陶来说也有美好的回忆,也有艰辛和惊心动魄的经历,也经受了考验,同时也增加了知识,还学了技术,摸了一把方向盘,真使他感慨万千。
四、学徒
鲁陶在年底时下到了驾驶班,这使他兴奋不已,他终于可以真正的学开车了。
他下到了九班,班长就是李明辉,这时他已提升为班长。下到班里之后鲁陶就被直接分给了班长做学徒,他原来的徒弟小冯已经考上了驾驶员,调到其他班去了。
驾驶班人员紧缺,一个班五台车,有的班包括学徒只有六个人,最多的也只有七个人,班长或者副班长才能带学徒,其他人只能一人一台车。
班里组织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热情地欢迎这个大个子新兵的到来,有的亲切地叫他“大鲁”,有的叫他“小陶”,这使他感到了大家庭的温暖。
“来!大鲁,我先教给你一招。”说这话的是一个四川小个子老兵,姓黄,他把鲁陶拉到自己的床边(班里开会大家一般都坐在床上)。由于他处事精明,人们都反话正说,叫他“傻子”,他嘻嘻哈哈地也乐意接受,所以也都没人叫他的名字了。老兵接着说:“坐在驾驶室右边的时候,两手要经常扣着座椅底部,以防备汽车跳起来的时候,头撞到车顶撞出大包来。你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它还可以防止翻车的时候在车里打滾,不至于被撞得头破血流。”
他说的也满有道理,鲁陶觉得他跟李师傅出发那一次要用这个办法也不至于把头撞的发蒙。
“你怎么先教小陶这些。你是不是翻车翻出经验来了。”
大个子刘师傅呛了“傻子”一句,刘师傅也是老兵。
据说有一次“傻子”开着油罐车去西宁装油,在翻日月山的时候,由于他操作不当一不小心在盘山公路上翻车了,从上面的道上打了两个滾又翻到了下面的道路上(当时是空车),后又稳稳地四轮着地站到了下面的公路上(高原汽车兵有一句口头禅:厢车怕翻,油罐车怕撞。也就是说油罐车它不怕翻,翻车时,巨大的油罐会支撑住整个车厢,一般情况下,不会损伤到驾驶室。黄“傻子”的这次翻车就应验了这句话)。车停稳后,他感觉头皮发麻,脑袋发蒙,晕头转向的,他摸摸头上已经被撞出了几个大包,他强忍着浑身剧烈的酸痛爬出驾驶室,睁眼一看,车居然还是停在路上,也不顾浑身的疼痛又暗自笑了。他赶紧打开车头的引擎盖,先检查机油,一看,机油居然都没洒,真是幸运,一发动车,发动机竟然也没事,还没等后面的车赶上来,他开起车就跑。等下山休息的时候,停在他前面的一个师傅说:“唉!傻子,你从哪里钻出来的,你不是在我前面好几台车的位置吗?我也没超你的车,怎么没看见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去了?”连队行车都是按次序一台挨一台的,相隔一定距离,是不准许相互超车的。
“你打瞌睡了没看见呗!”黄“傻子”笑着说。
这次“傻子”从天而降的超车,成为连队的笑谈。
鲁陶当学员第一次出发是去西宁装货。班长一出格尔木就让他上车开。当然这是正规学车,一切都得按操作规程来。一上车班长就教他:起步时如何松手刹、抬离合器、踩油门,要做到“三同”,也就是抬离合器的同时松手刹、踩油门,三种动作同时进行,配合要默契等的基础知识,使他获益非浅。
出格尔木的公路笔直、平坦,汽车跑过去尘土飞扬。新兵入伍的时候,鲁陶是坐在车厢里,只能看到车后面的情况,现在坐的位置把前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出了格尔木之后,呈献在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道路两边偶尔可以看到几棵沙柳,笔直的公路一眼望不到头。在这样的路上开车,很容易产生视觉疲劳,鲁陶手握着方向盘不需要来回打方向,脚踩在油门上也不用来回动,僵硬、单调的动作一会就使他感觉右手好象没地方放一样,只见他右手一会在脸上摸摸,一会又在脖子上挠挠,班长看到后立即严厉地批评他:“上次我就看到你有这个毛病,学开车一定要精力集中,不要养成坏的习惯,才能学好。”鲁陶在没下驾驶班之前,就知道班长教学员相当严厉,不过他跟班长第一次出发的时候班长没把他当作自己的徒弟,要求也没有那么严格,只想让他过把瘾,现在就不同了,现在鲁陶成了他的徒弟,就要严格要求了。严师出高徒吗。他手下的几个徒弟,技术都很棒。
连队出发行车,连有连带队车、排有排带队车、班里还有班带队车;连队有收尾车,排和班都有收尾车。车与车之间相隔一定的距离,严禁超车,秩序井然。由于车一路跑过去尘土飞扬,车与车的间隔也相应拉长了许多,一个连队要漫延几十公里,要是在飞机上往下看的话,一定非常壮观。
前行五十多公里,看到连队开始休息了,班长说:“准备停车吧!前边已经休息了。”然后班长就给他解说停车的要领:松油门、踩离合器、拔档、踩刹车,鲁陶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总算把车停下来了。一个连队四十多台车,一路停下来,足有二、三公里,一眼望不到头、整齐划一,真是壮观。
晚上他们住在香日德。到第三天的时候,鲁陶又一次的看到了青海湖。
这一次他是近距离地、一览无余地看到了青海湖的近景。站在湖边,放眼望去,象大海一样宽阔的湖面,湛蓝的湖水,清澈见底、一望无际,象海鸥一样的大鸟有的在湖面上翻飞戏耍,有的在湖面上悠闲地畅游,煞是好看。站在这仙景一般地湖边深吸一口从湖面飘来地清新的空气,顿觉心旷神怡。
这一天,他们开始翻日月山。鲁陶感觉和他入伍来的时候的感受大不一样,那时,坐在车厢里,头脑晕晕沉沉,浑浑噩噩,不知东西南北。现在大不同了,头脑清醒,坐在驾驶室里,前后左右看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日月山,古今闻名,传说众多。其中流传最广,最为感人的莫过于文成公主进藏的故事。相传,唐太宗为了汉藏人民世代和好,将自己的宗室女儿文成公主许配给了藏王松赞干布。文成公主从京都长安迤逦西行,来到了日月山。当公主登上山顶,举目环顾时,但见山两边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边是雨打芳草萋萋,一边是雪压枯草惨惨;一边是烟雨飘摇枝新,一边是玉鳞纷飞草叶枯,甚至连这里的日月,也没有家乡那样明亮、温暖,不禁心潮起伏,愁思万缕,潸然泪下。唐太宗听说公主怀乡思亲,不肯西进,为了替女儿解愁,特意铸造了一面“日月如意宝镜”送上此山,说是如果公主想家,打开宝镜,可以从中看到家乡父母、故里山河。护送的吐蕃大相怕公主见到亲人,思故不进,便暗中将日月宝镜换成了石刻日月镜。公主拿起镜子来看,怎么也看不到长安城里的父母,以为是父皇薄情而在有意欺骗她。于是,一气之下,将石刻日月镜抛在一边,毅然西进。后来人们便把这里改名为日月山。唐代开元年间,唐王朝和吐蕃王国还在日月山顶树立过汉藏和好碑,藏汉两族以日月山为界,和睦相处,并把日月山作为茶马互市之地。从此它成了汉藏人民友好往来、互市贸易的纽带。日月山,还地处要塞,形势险峻,战略地位重要。一直以来,它就是祖国内陆通往西南边陲的交通要道。早在汉代,日月山已成为我国“丝绸辅道”的一大驿站。唐代时,日月山更是唐蕃古道的必经之路。
日月山的盘山公路远看好象梯子一样,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顺势而上,煞是好看。汽车蜿蜒而上,下边路上的人抬眼就可以看到上面道上的人,由于上山车速慢,有的时候上道的司机还可以和下道的司机打招呼,连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怪不得“黄傻子”从上面翻到下面还照样爬起来就跑。
翻过日月山,确实是两重天。翻过山之后,感觉空气温和湿润,空气中湿气明显加重,嗓子都明显舒服了许多。他们到西宁装好货之后,只停一天就走上了返程的道路。有一个老兵发牢骚地对鲁陶说:咱们这高原汽车兵就好象毛驴子进了磨房一样,成天就是西宁---格尔木---拉萨、拉萨---格尔木---西宁来回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年年如此,月月如此。牢骚归牢骚,真正需要他们冲上去的时候,他们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
五、奋战唐古拉山
高原汽车兵每年的十二月份到来年的二月份都要进行二个多月的冬训。这年刚进入冬训,十二连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要他们赶紧去执行一趟拉萨任务。连队在冬训时出发执行任务是罕见的,这在过去也是没有先例的,因为一进入十二月份以后,上边就大雪封山了,没有特殊的情况,是不需要连队上去的,当时西藏边境急需一批战备物资,团里就派他们连队出发了。这次连队安排李明辉班长作排收尾,连收尾是一个四班的战士和副指导员张琦龙及一个修理工。
这次的任务艰巨,连队临行前做了动员,要求每个车都要做好充分的物质上的准备,每个车还都另外配备了一套防滑链。
他们直接从格尔木装上了物资,有的装的是武器弹药,有的是罐头等食品和日用生活品。出发这天,团里的几个主要首长还专门到车场送行,并要求连队认真作好战士的思想工作,发扬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完成好这次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果然不出所料,一接近唐古拉山地区就大雪纷飞了。
那天他们刚过了温泉兵站天上就飘起了雪花,路上休息时连长通知要每个车都把防滑链装上。越往上走雪下的越大,快走到唐古拉山兵站的时候,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白茫茫的一片,已看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沟壑,远看天地一色,这时的时间已到了下午的四五点钟,连长考虑不能在唐古拉兵站住宿,恐雪越下越大,大雪一封山就会被阻隔在唐古拉山这边,那样就难以完成任务,所以他从前边传下来通知,要求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无论如何也要翻过唐古拉山,不能被阻隔在这边。这时路上已有近一尺厚的积雪,路上除下汽车辗过的车辙以外,其他什么也看不到,白茫茫的一片,连长亲自驾着带队车在前面艰难的开路,其他后面的车只能一台跟一台的轧着前面的车辙行驶,幸亏是经常走的熟路,要不连路都会找不到。
他们艰难地翻过了唐古拉山,时间已近午夜,雪也停了,连队也已经连续跑了五六个小时了,连长就将带队车停下休息,其他车辆也都依序陆续停了下来。各排清点车辆,除收尾车外,已全部到齐。连长在雪地上开了一个班排长参加的小会,最后要三排的排收尾车九班长李明辉停下等连收尾车(当时他的车是排收尾车,也正好排在全连的最后一台),其他车随连队继续前进。
这是鲁陶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他站在路边往远处看,虽然是午夜时分,但由于白雪的映照,(估计可能是农历的月中吧,要是天晴的话应该还有月亮),视线可远及上千米,但白茫茫的一片,除了路上的车辙外,真是天地一色,辨不出哪里是山,哪里是平地,要是白天观景的话,这雪域高原的雪景那可真正是一绝,可他们这是在执行任务,又是在唐古拉山上,那滋味是常人想象不到的,也多亏他不是第一次过唐古拉山。
大约在三、四个多小时后,远远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有车灯出现,由远而近,他们估计那可能是收尾车了,因为在这严冬的季节是没有其他车辆过唐古拉山的。
收尾车距离他们有百来米的时候,李班长就起步开始走了,由于刚起步速度慢,没想到收尾车走到跟前连车上的人都没有看清楚,也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唰”的一声就把他们的车超过去了,瞬时就消失在茫茫的雪海之中。
可能是他们没有看见或者以为这个车没有什么事就超过去了吧。鲁陶这样想。班长感到莫名其妙。没办法,李班长只好加快速度追赶收尾车。
由于看不清路面上的情况,加之速度又快,鲁陶坐在右边感觉汽车颠簸的厉害,一会车头上冒起了热气,水温表显示的温度也明显高了起来,班长感觉不对劲,就赶紧停车下来查看,鲁陶也隨即跟着下了车,他慌忙打开引擎盖一看。“糟了!”水正从水箱里哗、哗地往外流,鲁陶惊叫道。这一下真的糟了,由于道路颠簸的厉害,风扇将水箱打坏了,水一会就漏完了,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既没有备用水箱,也没有锡焊工具,收尾车又走了。这是鲁陶第一次感到了茫然,不过还好有班长在场,使他稍许有一点安心。他想,班长总会有办法的。
“先把水箱拆下来吧。”班长说。
鲁陶拿出工具,班长用手电筒照着,他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动手很快把水箱拆了下来。班长详细地察看了水箱损坏的情况:水箱下部有三四片都给打的一塌糊涂。
“小陶,你把洗漱工具拿出来。”鲁陶不知就里。
只见班长把肥皂掰了一大块下来,放在手上来回揉捏,等肥皂软了之后就把它糊在漏水的地方,他说这是临时措施,可以解决暂时的问题,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鲁陶又学到了一样技术。水箱糊好之后,他俩小心翼翼地把它往车上装,卸时容易装时难,此时又正是即将黎明时分,也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鲁陶那戴着手套的手都已冻的僵硬了,班长让他暂时停一下,他也不管手上的油或水就戴着手套直接插到自己的胳肘窝里暖起手来,就这样装一会暖暖手,一直装到上午的七、八点钟才算把水箱装好。装好水箱之后,鲁陶赶紧抽掉手上的手套,把冻僵的手又快速地插到了自己的胳肘窝里,脚不停的来回跳动,这时他的腿脚也已经被冻麻了,活动了一会才稍觉好受一点。
这个时候他们却又遇到了一个不小的难题。水箱装上了,可水从哪里弄?
“现在只有化雪了。”鲁陶想出了一个主意。
主意是想出来了,可拿什么化呀。火好解决,车上有汽油,可没有东西盛雪。
“你提着桶到周围找找看,看看哪里有没有水。”
“桶!”鲁陶忽然想起“桶”不就可以化雪吗?刚才被冻迷糊了,怎么就没想起桶呢。
“用桶化雪吧。”鲁陶说。
“先到周围找找看有没有水,没有再说。”
鲁陶提起桶找水去了。他踏着没膝深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回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水,由于雪太深,他也不敢走的太远,回来他们只好用几块石头支起桶化起雪水来。总算把水箱装满了。“有门儿!”鲁陶感觉到了希望。
虽然天气还是阴沉沉的,但鲁陶的眉头却舒展开了。他们又开始上路了,这一次班长手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
走了有一二十公里的路程,只听前边哗啦一声响,班长赶紧把车熄火了,下来一看,这一下彻底完蛋了,水箱真的被打的一塌糊涂了。
“不行了,这是水泵不行了,刚才怎么没想到水泵呢?”班长看了之后懊恼极了。
“还要不要拆?”鲁陶说。
“算了吧,我们又没有水泵的配件。”班长仔细地察看后,感到修复无望,干脆放弃了维修的念头。“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吧。”班长说。
到这个时候,他们在这里已经奋战了十七八个小时了,又饿又冷又累,也真该休息一会了。真累了,也着实瞌睡了,鲁陶在驾驶室里坐着就呼呼大睡起来,班长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越想越懊恼,越生气。
在这天寒地冻、冰天雪地中,驾驶室的温度和外边一样的冷,一会鲁陶就被冻醒了,这一觉实际上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这一个多小时他感觉瞌睡已被赶跑了。
醒来后,鲁陶看了看天气还是灰蒙蒙的,天气根本没有放晴的迹象。他想,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就对班长说:“班长,你看怎么办。”
“只有等待救援了。”
“那我们先找点吃的吧?”鲁陶心想得先安慰安慰肚子呀,不然的话,它会老“咕噜、咕噜”的叫。
“你怎么找吃的?”
“我到前面道班去看看。”
“道班离这里有多远呢?”
“我想不会太远吧。”鲁陶在青藏线上已跑了半年多了,他知道每隔一二十公里就会有一个道班。
“那行,你去吧。我们两个只能走一个,这里还有一车的武器弹药,我还得在这里守着。”
就这样,鲁陶冒着凌厉的寒风顺着车辙印步行往前走去。穿着皮大衣走着走着浑身燥热起来。这一走倒驱走了寒意,可是肚子却更加感觉饿了。他走了二、三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道班。
道班里一般都是藏族职工,这里的道班大部分都是夫妻道班,这些藏族同胞过去都是农奴,曾经倍受奴隶主的奴役和压迫,西藏平叛后,他们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有的就在道班当了职工。我在前面写过,他们说是共产党、解放军救了他们,他们都把解放军当作了亲人,所以经常会出现藏族同胞救助汽车兵的感人事情。实际上高原的汽车兵也都把道班当成了救助站,在路上一有什么事情就到道班求助,藏汉一家,藏族同胞也乐于救助。
鲁陶虽不懂藏语,但道班的藏族同胞一般都会略懂一点汉语,他是手势加语言,不怎么费劲,那个藏族同胞就听懂了他的意思。一个藏族女同胞可能是他的妻子给鲁陶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虽然他感觉面条不太熟,但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吃完后他们又给鲁陶另做了一碗,用一个饭盒盛着,又用另外一个饭盒盛了一盒酥油茶带上,还给鲁陶准备了一辆自行车,让他骑着可以天天专门给班长送饭。鲁陶心存感激,心里心外都已甚觉暖和。
虽然冰天雪地,但骑自行车却快多了。鲁陶顺着车辙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饭给班长送来了。由于是在高原,水不到100度就开了,煮出来的面条也是半生不熟的,不过藏民有独特的办法,稍微好一点。要是在平时班长是不会吃这半生不熟的面条的,没办法在这里他也狼吞虎咽起来。
填饱肚子之后,班长就讲起了他和副指导员张琦龙的故事。
那还是在二、三年前李明辉当战士的时候(具体日子他也记不住了)。一天晚上的半夜轮到李明辉站岗,后半夜他在岗位上忽然听到一阵哗哗啦啦象水流的声音,他就慢慢地走向发出声响的地方,距离声响大约有二、三十米的地方,他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个人蹲在窗台上好象是往外撒尿,夜里看不清脸,但看那一头长发好象是一个女人,也没看清是哪个房间(连队营房是大号的四合院,两边是排房),他想在连队的营房里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这在当时是不得了的事情(因为当时没有家属探亲,这他是知道的。家属探亲一般是在冬训的时候)。他也不敢擅自作主,就半夜里叫醒了排长,排长一听,也觉事情蹊跷,就喊醒了当时的连长(不是现在的连长,那个连长已经调到别处去了)。连长似乎胸有成竹,早知道这个事情要发生一样,立即叫醒了通信员,领着几个人径直往指导员张琦龙的房间走去(那时张琦龙是指导员)。
“指导员,起来一下,团部有一个紧急通知。”连长敲着指导员的门谎称。
敲了好长时间,张琦龙才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问什么事,连长二话没说推门就进去了,径直走到他的床边猛的掀开了被子,果然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当时张琦龙尴尬地已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可那个女人却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说:“干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干!到老乡这里玩,累了不许在床上躺一会呀!”
连长根本不与她争辨,目光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扫了一圈后停留在了床上的枕头上。那个女人看着不对劲,立即挪屁股坐到了枕头边上,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促使连长迅速地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顺手就拉出了一个手帕。连长手拿着手帕摇了摇对那个女人说:“答案都在这里。”这时那个女人的气势彻底蔫了,耷拉着脑袋恨地无缝。据说那个女人是一个护士,与张琦龙关系暧昧。实际上连长早已耳闻他们的暧昧关系,并多次看到那个女人进出张琦龙的屋子,不过一时没抓到证据。
在那个年代,男女关系是了不得的事情。张琦龙为此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并被降为副指导员。后来他得知是李明辉向连长汇报的,从此和李明辉结下了梁子(东北话,意即冤仇)。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们真的没有看到呢。”听了班长的故事,鲁陶感慨地说。
“没有看到?这么大一个车没看到?就是天再黑也还有车灯呢。”可见班长心里有数。
就这样,鲁陶天天骑着自行车,每天两趟的来回给班长送饭,班长就坐在驾驶室里,用一个罐头盒在里面放点机油及少许汽油点燃取暖。连队到了拉萨以后,发现李明辉的车没到,以为可能是和守尾车一块也没在意。守尾车一天以后才到拉萨,等守尾车到拉萨之后,连长一看李明辉的车没有一块过来,就立即询问情况,副指导员慌称在路上没看到李明辉的车。连长着急了,就把四班收尾的驾驶员叫到一边详细询问,那个驾驶员怯怯喏喏地告诉连长:当时他确实是看到了一台车,但没看清是谁的车,车在当时是副指导员驾驶的,他说这好象是我们的车,副指导员就说这不一定是我们的车,他连停也没停车就过来了。连长过去对张显龙和李明辉的矛盾也多少听到过一些,但心想不至于到结仇的地步,就又找修理工进一步核实情况,修理工说他当时正在一边睡觉,连一点也不知道。
收尾车本来是在连队后面担负收尾任务的,绝对不能拉下一台车,况且这么大的雪,那么大一台车在路上,你都没看到,还说不知道。连长已心知肚明,他感到问题严重了,气得脸色铁青,直骂娘:
“他妈的!不知道!不管是谁的车,你们总得下来看看吧!”
连长赶紧派车带着钢丝绳和修理工及材料返回救援。等找到李明辉的车,时间已经过去四五天了。由于班长老是坐在驾驶室里没有活动的缘故,双腿已经失去知觉,等把车修好返回拉萨后就赶紧把他俩送到拉萨解放军总医院,经医生检查后说班长的腿需要动手术截肢。连长一听“截肢”头都蒙了,就赶紧向团部作了汇报,团长得知消息后立即坐飞机赶到了拉萨,要求医院不论用什么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战士的腿。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团长对医院领导说的一句话:“你们要给他截肢了,我怎么向他的爹娘交待呀!”团长的一句话,使在场的人无不深受感动,医院的医护人员也都潸然泪下。后来医院为此专门成立了医疗小组,据说还请来了北京的医生才算为班长保住了腿。
事后团长是真发火了,听说他非要枪毙这个副指导员不可。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说他们的团长。团长也姓李,前面说过他是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当时他是骡马运输队的队长。他脾气暴躁,但对战士却很体贴、温和、关心。战士们都流传着一个笑话:有一次,团长七、八岁的儿子在礼堂的拐角处玩耍,一个老兵走过去说:“叫爷爷!”这时候,团长恰巧从拐角的另一边走过来,“叫你个叔叔就行了。”这个老兵扭头一看是团长,吓得撒腿就跑。
自从到了高原之后,鲁陶的扁桃腺经常发炎,稍有感冒就发炎,一发炎就连一口水都咽不下去。那个时候他还在炊事班,有一次连队在礼堂观看演出,各单位报人数,连长向营长报人数,营长向团长报人数,最后十二连少了一个炊事员,说是生病卧床不起,团长问明情况后,就领着连指导员和营教导员来慰问鲁陶,鲁陶感动地流下了眼泪。他已经有两天没咽下一口饭了,团长当场批评了指导员,并派人把他立即送进了对面的解放军医院。
李班长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和恢复才出了院。出院后,他就被调到了炊事班做班长。从此,李明辉的腿落下个毛病,每天腿都疼,特别是一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经常得用藏红花等中药洗腿,减轻痛苦。鲁陶的腿从此也逐渐成了慢性关节炎。
一年以后,张琦龙被处理复员了。
六、副连长王昌盛
副连长王昌盛是四川人,墩实的个子,很健壮,平时不苟言笑,工件踏实认真。他已入伍十年,曾被评为全兵站部的学习标兵。他在一次收尾任务中,曾经三天没吃饭,五天没睡觉,顽强地坚持完成了任务。
那还是在前年的冬天,那时王昌盛是三排长,快到年终即将进入冬训时,全团的连队都快要收车了,没有回来的也是最后一趟了。这时候西藏日喀则地区发生了罕见的雪灾,上级要求派一个过得硬的连队紧急运送物资上去,救助被困的受灾军民。团里就派十二连上去了。一路上大雪纷飞,天寒地冻,道路受阻,抛锚的车辆增多,最多时曾有七台车不同程度的同时抛锚,王昌盛带领收尾的其他同志奋战了五个昼夜,修好了所有抛锚的车辆,没拉下一台车。在这中间王昌盛曾经三天粒米未进,五天没有合眼,以顽强的意志坚持到修好最后一台车。最后将救灾物资完整的交给了当地政府,园满地完成了任务,受到上级的嘉奖。为此王昌盛被评为兵站部的学习标兵,过后又被提升为副连长。
在鲁陶入伍第二年的夏天,副连长王昌盛光荣地牺牲了。鲁陶亲眼目睹了副连长牺牲的一幕。这时候鲁陶已经考上了驾驶员,并已开始单独驾驶车辆了。
那是在八月份的一天,那天没有一点先兆。
八月正是雪域高原洪水泛滥的季节。那一天连队执行林芝任务,副连长王昌盛还是担任收尾工作。过去拉萨之后,有一段道路是顺着河谷走的,十分险峻,左边是峻岭,右边是峡谷,峡谷里是湍急的河流。当时连队的大部分车辆已经通过这里,只还剩几台车没有过去,突然一阵暴雨倾盆而下,山上的泥沙、石头顺着一个小山沟一古脑地冲了下来。等雨过后,这个小山沟口的地方有几十米长的路基已经被冲去了大半边,有几台车被阻隔在了这边。鲁陶的车也被隔在了这边。这时正好副连长乘坐的收尾车也跟了上来。王副连长下来走到前面仔细地察看了情况。有一个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泥石流走过的路径,路基已经快被冲垮完了,左边靠沟口的地方还有大堆的泥沙,里面还夹有巨石,右面几十米深就是咆啸着的河流。副连长把大家召集到一块,分析了情况,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说不如等待救援,大部分人说等待救援的话不知会等到何年何月,并且如果再有暴雨的话说不定有的车会被冲下去,等待救援不是办法,应该自己动手清理,如果清理一下兴许勉强可以过车。
“对,大家来一起动手把这些乱石先清一下,看能不能清出可以过车的道来。”副连长招呼道。
大家一齐动手搬石头。由于上边冲下来的泥石都堆在那个小山沟的口那里,下面搬着,上面往下掉着,不时还夹着巨石滾下来。由于洪水刚过,右边被冲刷剩下的路基还时常有小的石块掉落。
“大家注意安全!”副连长不时地提醒大家。
说着说着,突然就有一块上吨重的石头滾了下来。
“注意!注意!”有人大喊。
由于路面只剩一米多宽,这块大石头也没遇到什么阻力就直接滾下了山崖,掉进了河谷,过了一会才听到沉闷的一声“呼--隆”响,它掉进了下面几十米深的河里。
“好险呀!”大家都唏嘘不已。
总算清出了一条两米多宽的路来,二排长用步子量了一下,勉强可以过车。
在前边打头的一个车,是五班的一个战士开的,他看看左边堆有一人多高的泥石,又看看右边的峡谷,说什么也不敢开。二排长说“我来!”二排长开着车,副连长在前面指挥,还算顺利,第一台车稳稳地过去了,后面的车也有了信心。鲁陶的车是第三台,他也顺利地开过去了。一连过去了四台车。第五台车是一个象鲁陶一样的新兵开的,大家都叫他小范,他胆子特别小,说什么也不敢过了,这时副连长说:“我来开。”他让二排长在前面指挥。
副连长手把着方向盘,轻踩油门,稳稳地向那个最危险的地段开去。眼看就要过去了,这时突然有一块巨石从上面沟口的泥石堆里滾了下来,它不偏不倚正砸在这个车的左后轮上,由于这块石头力量巨大,加之右轮的边缘距离悬崖只有十厘米不到,这一砸使车猛的横着向右移动了十多厘米,使右后的一个外轮已经悬空了。“加油!加油!”二排长和其他几个人在两头大喊,大家的心提到嗓子眼上,鲁陶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副连长就猛的加了一下油,可是已经晚了,由于车是重载,右边的路基又是刚冲刷过的,路基已经被压垮了。这时车右轮已经整个掉了下去,车头猛的斜着就翘了起来,大家都大声惊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瞬时车就呼呼隆隆地滾下了几十米的悬崖,掉到了河谷里。
这事来的太突然了。“副连长!副连长!”这时大家惊叫着,哭喊着,也不顾是不是悬崖了,有的攀着树枝,鲁陶和那个副连长替他开车的司机小范就干脆直接跳下了悬崖,忍着剧疼赶快下去救副连长,等到大家跳到湍急的河水里把他从压扁的驾驶室里拉出来,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副连长已经奄奄一息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哭喊着把副连长抬起来。绕了有两公里多,才把他抬上了公路,排长赶快把收尾车倒回去立即把副连长送到了拉萨解放军总医院。
在当晚,经抢救无效,副连长停止了呼吸,十二连在场的人们无不失声痛哭,连在场的医护人员也无不落泪。
“副连长,你是替我牺牲的呀!”小范更是捶胸顿足。
就这样,副连长王昌盛光荣地牺牲了。他为了边疆的建设,西藏的繁荣和藏族同胞的生活幸福,永远长眠在了雪域高原。
高山注目,向英雄敬礼;
波涛汹涌,高唱英雄的赞歌。
英雄已逝,却永驻心中;
英魂长存,精神激励着人们。
青山低头,
目送英雄远走;
为了西藏的明天,
人们记住了他的今天。
涛声依旧,
放开嘶咽的歌喉,
唱着英雄的赞歌滚滚东流。
青山向他敬礼,
涛声向他祈祷,
愿他的精神长存雪域高原,
永驻在西藏同胞的心中。
团里在拉萨为他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追悼会,后又在格尔木团部礼堂前的大操场上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号召全团指战员向王昌盛同志学习。
王昌盛副连长牺牲后第二年的秋天,鲁陶所在的十二连接到上级命令,要他们整连调动到总后勤部新组建的一个汽车团。
当时,新疆和田地区有一些不法分子与境外反华势力沆瀣一气带头挑起民族矛盾,蒙蔽一部分民族群众叛乱,致使和田城区粮食供应紧张,市民叫苦不迭。那时,国家甚至都动用了三叉戟为和田运送粮食(当时国家进口了三架三叉戟,一架被林彪摔碎在蒙古的温都尔汗,一架国家做研究用,另外一架就曾被作为往和田运送粮食的运输机)。为了解和田的燃眉之急,总后紧急组建一个汽车团,专为和田运送粮食。总后要求各办事处及青藏兵站部抽调最好的连队,整连调动,组成一个意志坚强、技术全面的团队,紧急驰援和田。
他们虽然所处青藏高原环境条件艰苦,但一旦要离开这长年战斗过的地方还真有点依依不舍,但他们毕竟是军人。
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
他们经过动员,重新编制,武装了思想,义无反顾地开始踏上了移防新疆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