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竹”前夕,回忆“莎莉”,但愿一切安好
目前,年度超级风王“山竹”正以大爆发超18级的巅峰姿态,欲明天在菲律宾登陆,然后进入南海,预计16-17日再次强势登陆华南沿海。
台风莎莉,是1996年的我国的初台,什么叫“初台”,初台是指当年登陆我国的第一个台风,正常年份的初台一般是在7月份,而这一年的初台去到了9月份,积蓄了大半年的能量,一次爆发,也让莎莉的杀伤力极其罕见。
9615台风莎莉,这个名字至今仍然让人闻风丧胆,它共造成了约359人死亡,这个数字比此后20年我国所有台风造成死亡人数加起来还多。
那个台风对于湛江人民来说,恍如经历了一次世界末日,很多人从来没见过如此强大的台风。飞沙走石,狂风号怒。当时躲在房间里看到窗外被狂风卷起来的石棉瓦、树叶枝条,场面极其恐怖。台风过后,整个湛茂地区一片狼藉,几乎看不到一根竖立起来的电线杠。
我们当时上小学的教室也被台风吹毁了,甚至里面的课桌也被台风吹不见,学校停课了足足半个月。
台风过去之后,市民仍然人心惶惶,余惊未定,导致谣言四起。有人散播地震甚至世界末日的消息,霎时间市民如同惊弓之鸟,顾不上夜深和停电,叫醒自己的孩子,匆匆收拾行囊,慌张地往市郊空旷地区逃难。市内上演一幕幕紧急大逃亡的恐怖场景,场面恍似好莱坞灾难片。
台风莎莉,湛茂人民,至今仍然刻骨铭心。
这个台风大到什么程度?台风还没正式登陆,连湛江的气象观测站测量风速的仪器都被吹垮了,导致真正登陆时最强的风力究竟有多大,至今仍然是一个迷。
另外,当时台风到来时的气压也达到了湛江气象观测站所能测量的下限,导致当时的气压至今仍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据。(气压也是评估台风大小的一项重要指标,一般气压越小风力越大)
而台风登陆的真正确切地点吴川市吴阳镇距离湛江气象观测站还有好几十公里,而吴阳当时还没有气象观测站。所以台风莎莉登陆地点的风力情况可能比湛江气象观测站观测到的数据更加恶劣。根据香港天文台的综合各方面的数据判断,台风莎莉的风速不低于70m/s(2016年广东最强的台风“海马”风速是38m/s,莎莉的风速几乎是海马的两倍)。
这个台风大到什么程度?每年全球的台风都不少,但从来没有台风可以强大到把港口几百吨重的龙门吊吹翻,但是1996年的台风莎莉,把6台龙门吊吹到海里,另外7台吹翻在码头,21台吊臂折断。这是史无前例的。
台风大到什么程度?台风把渔船吹翻是常见的,但把军舰吹翻就罕见了。南海舰队的湛江麻斜军港,锚泊中的20多艘大型军舰拖水鼓移位,50多艘舰船因相互碰撞而受损,一些甚至被风浪推到了岸上。这只有9615莎莉做到了。
这个台风,也被气象界成为暴走王,因为它生成迅速,移动速度更是令人吃惊。莎莉在南海生成后平均每小时移速达到40千米,仅用一天时间便登陆湛江吴川,可以用闪击这个词来形容。成为有记录以来在南海移速最快的台风。
也正是由于它生成快,移速快,导致预报和防台的工作做得不足而造成巨大损失,台风预警不到位,很多学校、单位仍然上课上班,渔民仍然出海捕鱼,港口还在作业。直到台风到来的前一天晚上,湛江港才姗姗来迟挂起3号风球(8级),很多单位已经来不及做充足的防台措施,这给湛江人民上了极其惨痛的一课。预警不足,防备不足,从政府到民众,都严重低估了这场台风,这是造成巨大损失的重要原因。
那一场台风,连南海舰队和军用机场都难以幸免,更别说普通人家。数据显示共造成倒塌房屋26.8万间,损坏房屋116.4万间,损坏高压输电线路808km,损坏通讯线路755km,完全停产工矿企业1万多家,农业受灾面积44.4万平方,水产养殖受损2.36万hm2,水利设施直接经济损失2.2亿元,损坏船只2286艘,沉毁1175艘。那几乎是一场全民受损的台风,损失大的是房子直接被吹毁,或者是猪栏牛栏被吹跑,情况稍好也也有家里的门窗被损坏的,至今回忆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以下是湛江网友对96年台风莎莉的回忆:
"那次台风后,没几家的玻璃是完好的,最绝的是,有一家的窗户被一颗石子击穿了一个洞,玻璃没碎--可以想像到那颗石子的速度力。"
"我是湛江吴川市吴阳镇人。当时我在读初二。当时的情况永世难忘:满天飞着瓦片,铝合金窗扇和垃圾。防风林基本全断了。停靠在海边沙滩上的渔船被风吹到挂在树上。新建好的观海大道也毁于一旦。田里的作物也全没了。街道两边貌似坚固的卷闸门全倒了。人在屋外站也站不稳,走动非常困难,骑车你想都不用想。在家里你会感到大地在颤动,墙壁在颤抖,那情景就像世界末日。"
“大商场的钢化玻璃门大家都见过了吧,我单位里的少说也有2,3CM左右厚度吧。当时经验不足,20多人排着队拼命顶门抗风。结果,风把玻璃门吹破,充分发挥党员模范作用的某领导的脸上从此留下了不能消除的疤痕;当我的同事俩公婆匍匐前进300米爬回家的时候,看到她们家的茶窗被吹得象孕妇的肚子一样的拱起,瞬间连带铝合金窗框一起被吹走。而住的地方还是市中心,海边空旷地的风力更不可想象......这些经历,有哪个台风能做到?每当从电视上看到风迷在海边追风的画面,我同事就说:如果是9615,你们全到海里喂鱼去吧。"
"数十吨数百吨的港口吊机铁家伙被刮入大海,大树连根拔起或成光柱子,遂溪军用机场SU27被打烂,南海舰队登陆舰冲上海滨公园,民用机场大客机掀翻在地滑行靠满载水的消防车去顶住,这些都不是吹的,是事实!且发生这些的还离台风中心最大风力地点还有距离。"
"有大量的大树被活活剥光了树叶树枝树皮,最终成了根柱子倒在地上。"
这应该是我们这一代人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一场台风,除了风力大之外,那时候硬件设施也远没有今天完善,很多人家也都是砖瓦屋,面临自然巨力,更多时候是无能为力的,小孩只能躲在屋里的一角,大人拿则拿着米到外面撒向天空,祈求龙王不再怒吼,这是在那种情况之下唯一能做的,这种无能为力的多余,也许在今天你很难理解,觉得太傻。但同时今天不能理解的还有当时防控能力有限的条件下的那种恐惧和无助。
无可否认今天的防控能力已经大大提升,因此面对台风,我们从敬畏变成了调侃:比如说“擒伏了海马”、“史上最优秀的台风——妮坦”等等,我们所表现出的对大自然极其轻佻的态度,是基于今天的有力的防控条件,但时间若果倒流20年让你再次领会9915莎莉的威力,你绝对不会这样评论任何一场台风。海马也许造成的损失没那么大,但灾害的到来,总会有人有损失,诸如“擒拿了海马"之类的词语除了对大自然的轻佻之外,也没有考虑受到灾者的心情,因此这类词语还是建议网民慎用。台风毕竟是一种灾害,保持足够的敬畏,做好充足的戒备是永远不会错的,否则,类似20年前莎莉带来的悲剧就有可能重演。
“莎莉”成为名噪一时的登陆台风,广东已被它折磨得满目苍痍。而与广东相依相伴的广西也没能够逃脱这个梦魇。仅仅数小时,挟征服湛江之锐气,“莎莉”呼啸着切过雷州半岛,“快刀切牛油”般在广西北海、防城港两市二次、三次登陆。北海市的海堤被波高3到5m的海浪打坏,一县三区26个乡镇受灾人口111.48万人,死亡61人,失踪88人,倒塌房屋3.47万间,冲毁海堤372处48.28km,受灾农作物7.1万hm2,损坏船只1099艘,沉船173艘,直接经济损失25.55亿元。钦州市民房倒塌2万间,死亡2人,海堤被冲毁300多m。合浦县受灾人口:55万人,房屋倒塌2.5万间,损坏房屋7.5万间。(从破坏情况来看,莎莉登陆广西的强度也很可能被低估。)
“逝者长已矣”,湛江一役,粤西桂南代价不菲;经历的人无不对“莎莉”有着刻骨铭心的恐惧。
山竹前夕,回忆莎莉,但愿一切安好。
作为湛江人,对于台风,可谓司空见惯。但是,时隔十几年了,如今想起1996年那场强台风,还有些后怕。
那时,我在一座四层的危楼内办公。天气预报说,未来24小时内将有强台风在湛江登陆。听到预报后,各科室人员关好门窗都回家防台风去了,整座大楼只留下我和另外一人值班。台风前,我站在四楼瞭望,只见树叶平静,大海如镜,我还怀疑天气预报的准确性。可没过多久,天色暗了,风起了,雨来了。风雨交加,一阵高过一阵,把树木吹得东摇西摆,把门窗打得“吱吱”作响。树叶纸屑塑料袋漫天飞舞,马路上的汽车行人都乱了方寸。汽车开着灯响着喇叭狂奔,行人大呼小叫抱头鼠窜,都怕被空中飞物砸着。刺耳的撞击声不断,叮叮咚咚,噼噼啪啪,却又分不清声起何处。很吓人,很恐怖。我开始感到大楼在摇。这大楼早已发现多处裂缝,它经得住这么大的风吗?轰的一声倒塌,霎时成了冤魂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的!想到这,我心惊了,坐立不安了。
正在这时,电话骤响,传来儿媳战战兢兢的声音:“不好啦,厨房的玻璃吹破了!”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吓死人啦,房间的玻璃窗也破了!”她是第一次经历强台风,而这时家中又只有她一人,难免惊吓得手足无措。可我也束手无策,只有听之任之了。看来,四楼是不敢待了。我快步走到一楼,见楼后的停车雨篷在风中战栗,蓬顶连带着钢管架高高拱起,然后重重甩下,又拱起,又甩下。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蓬顶没了,手臂般粗的钢管全都成了麻花。哎呀!台风会不会把这大楼拱起又甩下呢?真是不敢想象。此时此刻,我深深感到,在大自然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风稍小些,也该下班了,我急急匆匆走出大楼。外边树木横七竖八,我披荆斩莿般回到宿舍区,只见楼顶上的隔热红板砖还在像树叶一般,晃晃悠悠地飘着,“噼啪”声声,有的砸在我面前,有的砸在我身后,惊得我冷汗直冒。我就是踩着瓦砾、冒着随时挨砸的危险回到家中的。失魂落魄,我自然顾不了家中已是一片狼藉,只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台风过后,异常平静。这平静,犹如一群猛兽在疯狂追杀之后的疲惫,同样使人惊怵。
惊怵之中,不幸的消息不断传来:
麻斜渡口有几辆满载的大卡车被吹进海里;
靠海的鱼塘虾池都溃堤了;
乾塘陈树一工厂的烟囱倒了;
平乐渡口停渡了,船也翻了;
……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看个究竟,忐忐忑忑地到了怡海园,果然见到远远近近不少船只底朝天,大的小的铁的木的都有,一只只拱在海面上,像一座座土坟。这时旁边有人惊叫一声,原来一具死尸就漂浮在我面前的海水中,随着海浪,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岸边。样子像是中年男性,衣服没了,裸露着酱紫色的皮肤。吓得我连连后退。他是什么人呢?渔民?路人?显然,他的不幸,完全是台风的罪过!战栗之中我面向茫茫大海,只见大海眨着鳞光,似在狡狤地笑。
公路全被断树断枝覆盖了,汽车走不动,单车走不动,连人也无处落脚。
当务之急是通水通电通车。因此,马路上全是清障的人,像打扫战场一样,把横在路中的大树锯断、搬开,把树枝拖离,把瓦砾铲到一边,把倒下的电线杆重新立起,把电线再拉起来,个个忙得大汗淋漓气喘嘘嘘。
因为“莎莉”的破坏力巨大,所以这个名字也就永久被打入冷宫了。
台风是自然现象,发生在太平洋上的热带气旋,致使洋面上湿热空气大规模上升,继而引起低层空气趁势向中心流动,因而形成台风。我国规定,风力6-7级为热带气压,8-11级为台风,12级以上为强台风。
台风给人类带来的灾难,罄竹难书。但是也有其益及人类的一面。台风摧枯拉朽,但加速新陈代谢;台风带来洪水泛滥,但缓解旱情;台风荡涤污秽,净化了空气……因此,有专家说台风利大于害。也有人戏称台风就是地球打喷嚏。打喷嚏之后的感觉,全身轻松,妙不可言。
话说回来,这次强台风之后,人变得更加聪明了。比如,在我们的生活基地,危房加固了,电线网线入地了。即使“莎莉”再来,也不用担心惧怕了。况且,天空中没了“蜘蛛网”,没了视力障碍,美不胜收。这是一项民生工程,也是一项民心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