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打日本鬼子子,众弟兄进军校历练
(1 ) 军校学习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省城昆明。大街马路,曲折小巷分布在江河交错,绿荫覆盖的平坝上。沿街的房屋多是低矮的二三层木楼、砖楼。临街铺面的人行道上,铺就着枕头般大小的青石板,沿马路伸向前方,行人匆匆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镜头:一双穿军鞋的脚和几双穿旧布鞋、草鞋的脚踏在人行道的青石板上面。戎装的李超杰和几个伙伴各提小包袱慢悠悠走着。观街景看新奇,流览着昆明城接踵相联的各行商铺和路人。巴头不知从哪弄了顶红顶瓜皮小帽滑稽地扣在头上盖住半个巴头,他指着跟前的木房:“昆明真大,房子真多,你们看这楼有多高?”大家停步仰首望那楼。巴头指点着念念有词:“一、二、三、四、五、六、有六层高。”话音刚停,头上那顶红顶瓜皮小帽突然落下,露出他没了头发的右边部位的伤疤。大家哄笑起来。二混又找到发飙的题材,他赶忙跑到巴头跟前对大家说:“我说几句玉溪高大乡土话给大家听 ‘哇家有个高鼓楼,半截伸在天里头,你要问高鼓楼有多高?一抬头帽子掉到沟沟嗖,露出巴哥的大疤头。’”语音优扬顿锉,大家又哄然笑起来。巴头也不嗔恼,拾起小帽扣上跟着一起笑。秀才望了一会才说:“真不知在上面是什么感觉?往下看人可能只有小蚂蚁般大。”杨小朋:“哎!这房子好象在动哦?”黑皮刘本忠说:“房子会动还得了,还不垮了,云在动。”杨小朋:“云在动?”
李超杰:“大家注意莫走散了,昆明大街小巷多,弄不好迷路会打失掉呢。”巴头走近:“都是乡巴佬进城哪样,都新鲜,让大家逛逛吧,以后就不自由了。”二混说:“小老大,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李超杰说:“谁想跑,早点跑。上军校是要自愿的,决不勉强。进了军校再逃跑,就是逃兵,要枪毙的。”秀才:“我是自愿的,我早就想进学校学习了。”黑皮:“我也是自愿上军校的。”巴头:“跑哪样?在外面瞎混打烂杖,连吃饭都成问题。”二混:“反正我不会跑,我还想要当军官呢。”杨小朋:“表哥、我跟你一样。”李超杰 “那就好,大家快点走。云南讲武堂就在翠湖旁边。
镜头:昆明翠湖傍绿树茂密,湖堤对面矗立着一幢哥特式三层法式建筑,弧形百页窗。围墙门口站着两名警卫,里面有个诺大的教学练兵土操场。李超杰出示证件给两位士兵看过进去。操场上,学员们正为上抗日前线克苦操练。他匆匆上到二楼在一间挂着“教务部”牌子的门前站住敲门:“报告。”一声,门内传出“请进。”他推门走入,里头桌前坐着一位中年军人。
李超杰上前敬礼:“报告程主任,学员李超杰放假探亲归校,前来报到。”程主任放下文件迎过来:“哎呀,超杰老弟,怎么就回来了?好像还没到期呢?”李超杰:“还差四天才到期,提前归校。程主任您可好?。”程主任:“哎呀、超杰贤弟,我说过,在这里叫我程再兴就行了,别叫什么主任的,都是个旧家乡人,父辈又是好朋友。何必这么生份。哎,你家中的父母兄弟和其他人可都好好的?” “好、好,身体都很好。再兴兄,我也去了你家。你的爸爸、妈妈身体都很好,还在干活计呢。他们让我带些东西给你。”
程再兴主任:“什么东西?” “都是吃的,”他一样一样从帆布包里拿出来:“蒙自年糕、蒙自石榴,石屏臭豆腐、花生米、江外麂子干巴,还有你母亲亲手腌的腊肉,一瓶油辣子。”“嗨,我爹妈也是,带来整哪样?部队里什么都供。”“我都跟他们讲了。老人就是一番心意,没办法。”“超杰老弟,辛苦你了。来,先在这里签个到。”他从桌子上拿过个本本递来,看他签完字。又说:“今晚你到我住的地方来,咱俩喝一盅。”“你知道的,部队吃晚饭要点名的。”“点完名、你少吃点就来,来尝尝江外麂子干巴、石屏臭豆腐,边喝酒边吹牛聊聊天,讲讲家里的事。”
“哎,这几天学校有什么变动?”“要作些调整,但还没有最后决定。印缅远征军正在扩充,向军校要人。”李超杰有些兴奋:“我们炮兵科班也要扩充去印缅远征军吧?”程再兴;“有可能、你服从命令就是。”
镜头:望眼窗外,翠湖边成行而列的柳树、常青树的树冠轻轻托住缓缓落下的夕阳。火烧云在远处山峦与天边相连接的地方发出烈焰般的辉煌,映放着绮旎灿烂的红光,变幻成美丽的晚霞,与从云缝中射出的金色阳光相应相衬,把云贵高原的山川大河装扮得格外美观壮丽。
镜头:“教务部”办公室里,五个年青人整齐地立正在桌旁,一位穿白大挂的军医,用听诊器给他们作身体检查。程再兴主任在桌前填完最后的一张表格,将一迭表格都通通递给李超杰。 学员宿舍里,己经换上军便装的几个伙伴、兴奋整齐地一排站在床前。在他们对面,并排站着李超杰和一位稍胖的中年军人。李超杰说:“大家换了军装,熟悉了军校的环境,以后我们就是军校学员了。要注意遵守纪律、服从命令。现在请工兵班科教员陆光启先生给各位训话。”陆光启教官是位三十七八岁,身体稍胖、国字脸的军人。 他敬个礼清清嗓喉说:“新来的弟兄们,我是你们工兵科班的上尉教官陆光启,也是你们的兄长。从今以后我们将摸爬滚打在一起。我将把我掌握的知识和本领都传授给你们,你们一定要认真学习尽快掌握,随时准备上战场打鬼子。” 推开挂着“校长办公室”的门,两面青天白日旗衬映的孙中山先生画象下,校长李培生一位戴眼镜五十多岁的老军人正在翻看文件。他看了一阵文件:“唔,就这么几个?”
立正在桌旁的李超杰:“报告李校长,这次时间短,有经验、懂工程技术又自愿进军校的青年单身汉,暂时只寻到这伍个。”“全编进工兵科班了?”“是,已全编进工兵科班了。”李校长点点头,走到窗前望土操场正进行射击、投手榴弹和队列行进等的训练学员们:“喔,眼下符合招收条件的人是不多。有点工业基础的人放宽条件也要继续收。可以委托个旧县征兵处办理此事。据说你在炮兵科班是班长,而且成绩优秀,全班第一。”李超杰: “是。”“很好。听说你还不务正业,还学习了不少步兵科班的课目,为什么?” “报告校长,多学战场本领,打日本鬼子用得着。” 李校长踱步喝口水继续听汇报。“步兵科班的班主任许金柱的父亲与我父亲是好朋友,是我死绞蛮缠让他休息时间教我的。他给我教材学习,让我学到不少东西。”“我早知道,步兵科班主任许教官夸过你勤学好问、脑子灵活,想把你挖到步兵科班去。是我没同意。”“原来校长早知道了?”他挠挠头,忐忑不安地望着校长笑。“很好,战场需要复合形的人才。你是个旧矿业富家子弟,知道不少工矿的知识。但没有纨裤子弟公子哥儿习气,能平等团结弟兄们。这次工兵科班成立,学员多有农村来的青年。吃苦耐劳没有问题。需要个好班长,学校经过考虑决定,让你从新再参加工兵科班的学习。”
李超杰:“学校是否是要我留下做教员?” “你脑子满快,正在考虑。:” “报告李校长、我已经报名奔赴抗日前线,不久就要上战场。” “打鬼子的机会肯定有,现在你必须服从命令。”“是。”李校长:“你是以见习少尉副排长的军阶和俸饷,参加工兵科班的学习。不但有学习的任务,还要配合好陆教官把教学和管理的工作做好,不但要学好工程课的课程和实际操作的技能,还要学好在战场上的战斗技能。必须把工兵科班的学员们给我响当当地带出来。否则我饶不了你俩个。” 李超杰敬军礼:“是。”“还有、你记住,必须把你家的戚家拳也传授下去。先做试点。以后我要全校铺开。戚家拳比现在学校教的擒拿术实用性要强得多。”“李校长这你也知道我这点雕虫小技啊?”
李校长手指着他:“李超杰,你倒是不准捂住功夫不肯教啊。如果有时间我可以考虑改进后替代军校的擒拿术。”李超杰:“是!” 讲武堂土操场上站立着工兵科班的全体学员。伍福来、王二昆、史正才、刘本忠、杨小朋站在最前排。李超杰在队前说:“……戚继光是明代的抗倭英雄,我们学戚家拳不仅是强身健体,要掌握好这把杀手锏,在战场上克杀日寇。”
镜头:李超杰一丝不苟演练戚家拳的招式,阳光下鬓发间泌出晶晶汗水: “现在我把戚家拳三十二式演练了一半,从第一式‘览扎衣’ 演练到十六式‘鬼蹴脚’。我们先学习这一半,掌据好了,再学后面的另一半,我再教大家如何使用、克敌至胜。”他演练完毕,背向学员说:“大家跟我学,看清楚了。第一式‘览扎衣’。”他左手撩衣。右手伸展扣旋。开始演练。他身后的学员们都照他的动作做起来。站在最前排的伍福来、王二昆、史正才、刘本忠、杨小朋也认真地做着。李超杰回过身来,在学员们中走动着纠正学员的的姿势。他又背向学员队伍演示念道:“第二式‘金鸡独立’”。学员们都照他的动作做起来。这时二混开始捣蛋,他顽童般向李超杰背影做鬼脸、作怪动作。伸腿去踢李超杰的背影,举手过顶时他化掌为刀劈向李超杰。弄得几个小伙伴和学员们都暗暗抿笑,动作乱起来。李超杰没觉察到这些。他又回身察看学员的动作,修正学员们不正确的姿态。二混又一本正经地做着动作。李超杰念出:“第三式‘探马式’。”教动作着示范 学员们都照他教的动作去做。李超杰口念“第四式‘拗单鞭’。” 教大家作动作时,陆光启教员从楼里出来。见二混又捣乱,他伸腿踢向伍福来、又出爪抓表弟杨小朋,俩人忙躲让把旁边一位学员撞倒了,学员们发出一片笑声。这一切被陆教员看得清清楚楚。
李超杰扭过头来:“整哪样?干什么?王二昆装模作样回答:“没得哪样、是学员没站稳摔倒了。”李超杰跑到刚爬起来的学员面前:“你怎么搞的?连站都站不稳?”陆教员:“不怪他,怪他。”他指着王二昆。李超杰:“王二昆你干什么?捣哪样乱?”王二昆:“没得哪样、只是好玩、闹着玩的。”李超杰:“闹着玩?你胡闹。你混蛋。” 王二昆:“我是混蛋?我是双料混蛋,你也知道。你嘴放干挣点,小老大、我可是从不服人的。”对面二楼李培生校长听到吵声推窗望去,见俩人如同斗架的小公鸡顶起来 。 李超杰:“那你要咋个整?我告诉你、你现在是军人,你要约束自己的行为。”王二昆:“军人?我是军人?我几天前还是平头百姓、才穿上这身衣服几天,我就成为军人啦?也太快了点嘛。”李超杰:“穿上这身军装你就是军人啦,就是军校的学员。你就要遵守军规、军纪”。王二昆:“我就不遵守军规、军纪,你能怎样?”李超杰:“我现在是你的班长,我就要管住你、不让你混蛋。”
镜头:校长办公室里的李培生校长一直站在窗子前看着他们争吵。 陆教员过来说:“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王二昆昂首满不在乎:“我叫王二昆、他们说我是混蛋、双料混蛋,怎么样?”陆教员:“好你这头犟牛、还没穿上鼻索。你以为没人治得下你来了?。”站旁的杨小朋急了:“表哥、你就莫犟了,会挨军棍的……二楼上的李培生校长道:“陆光启教员、陆光启教员……”向他们招手。 校长办公室里陆教员、李超杰、王二昆并列站立,李培生校长倒背着双手踱来踱去。李校长他望着三人说:“……上前线打鬼子随时可能出现短兵相接肉博撕杀的情况。戚家拳是经过实战考验的拳术。你不好好学习、到战场上怎么杀敌?王二昆同学,我今天破个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继续留校、但必须克苦学习,必须严守纪律,军校不是混日子的地方。要么你就回家,你刚来几天,我不算你是逃兵。”王二昆:“报告校长,我愿意留在军校,克苦学习、严守纪律。”李培生校长:“你吊儿郎当的脾气改不改?” “改、我一定改。”“好、我看你的,马上归队。”王二昆敬礼:“是。”跑出办公室。李校长望着他的背影:“初生牛犊不怕虎,烈马还没套笼头。”转脸过来又对陆教员和李超杰说:“你们以后要注意方法和态度。”俩人举手敬礼:“是。”
镜头:天高云淡。 土操场上工兵科班的全体学员,在骄阳下纹丝不动地立正,大家面目赤红、汗滴湿地。教官陆光启手上拎一根教棍,围着学员走动监查。秀才史正才汗水几乎迷住眼睛,他身体瘦弱,在阳光暴晒下,有些受不了,身体有些晃动,依然闭上眼睛咬牙坚持住,口中微微念念有词。
陆教官用教棍轻敲他的小腿:“睁开眼晴,怎么啦?站稳了,坚持住。”秀才睁开眼晴振作精神答:“是,一定坚持住。”“你嘴动什么,骂人?”“不是骂人,是在念孟子的句子。”“什么?大声点。”史正才大声说:“报告陆教官,我在念孟子的句子?陆教官:“孟子的什么句子?”史正才大声念:“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还未念完,陆教官接过来大声念:“‘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谁教你的?”史正才:“我父亲,他是个农村小学老师。”陆教官哈哈笑起来:“好、你小子,你有这个决心,很好,好好念。大家听到没有?天将降打日本鬼子的大任于你们,你们以后将成为带兵打鬼子的军官,成为国家干将。所以,就先要让你们吃苦、受罪,锻炼国防体魄,掌握战斗本领。大家有没有信心?”全体学员们高呼:“有信心!”陆教官大声问:“大家有没有决心?”全体学员们高呼:“有决心!”
镜头:土操场上、工兵科班的全体学员汗流如注纹、丝不动地立正地站立在骄阳下。(分别用拉、推、移、特写等镜头)
(2) 学员史正才苦难的往事
(近镜头)秀才史正才咬紧牙关仰首挺胸坚持住。眼睛盯着前方。前方那片房屋的青砖青瓦唤起他心中的记忆: (画外音)我的家在湖南长沙市东面九岭山一个村子的青砖小四合院中,生活清贫。父亲是个山村教师,母亲在家种田。那天,父亲拿到当月的工资送回家来做全家的生活费。他不停地骂日本鬼子侵略中国。
到了晚上(化入回忆的画面)
镜头:九岭山群峦中一座宁静普通的小村,简陋的山村小教室里坐着十多个农村小学生、一位穿长衫留胡须的老师俯身靠着桌子咳嗽喘息一阵,方才举起手中的粉笔,在小黑板上写:“我是中国人,我爱中国”几个字。他吃力地写完了最后的几划又靠着桌子不住地咳嗽喘息。史正才与十多位年龄各不相同的孩子,在简陋课桌上认真写字。
山凹中的田地,几位农民在各自的地中劳动。一位中年妇女递食饼和水给两个小孩。自己去挖地,她挖了一阵回头朝正在坐田埂上吃饼的孩子招手微笑,两个小孩也微笑了。
(镜头):星空下的小村安安静静,夜色中的房屋树木朦朦胧胧。小屋里,秀才和他的弟妹在床上睡觉。母亲坐在床头油灯前用小针缝补衣裤。突然,门外小院东面的屋顶一片闪光,枪炮声阵阵响起。母亲闻声色变。史正才当山村教师的父亲急匆匆进屋,翻身赶紧闩上门栓,他惊慌失措地说:“糟糕了,日本鬼子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一群鬼子兵在村路上跑过胡乱开枪射击。一阵脚步声在门外止步。听不懂的日语传进屋来,几个鬼子持枪站在他家小院门口,用枪托皮鞋砸门。野狼般怪吼传进屋:“八嘎、八格呀鲁、快快地开门,皇军地进来。”枪托砸门发出的巨响声传来,三个孩子惊得从暖被子中窜到母亲怀中,大祸临头全家人恐饰万分、萎缩成团,无可奈何地从窗口望着被枪托击打震动不堪的院门。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比一阵更激烈的枪炮声和撕杀声从相反方向传来。又一阵更激烈的奔跑声和说中国话声传来:“追、快追……”有人敲门:“老哥、老哥,别害怕,开门、快来开开门,我们是中国军队、是国军。日本人被我们打跑了。”
史正才的父亲奔到院门前,从门缝中瞅,老伴也嗫手嗫脚来门缝瞧,看清后方开了门。一个三十出头的精干军官也不进门,只说:“老哥、赶快带上细软,重要财物撤走吧。这里要变成战场了。”史正才的父亲问:“怎、怎么了?”握手枪的军官说:“日本鬼子要从这里偷袭长沙城,被我们赶走了。鬼子还要来,我军要在这一线阻击鬼子。”史正才父亲不禁一愣:“啊!别、别在这里打行不行?”军官:“不是我们要在这里打仗,是鬼子要从这里进攻。快走吧。鬼子炮火一会就会打过来了,打来就晚了。快走、先保人要紧。”史正才父亲:“那你们……”军官:“我们是国军,没权力撤走。”从口袋中掏出几块大洋递来:“给点补偿,肯定不够。也没办法。快走吧。”匆匆而去。
全家人带着大小包袱和其他扶老携幼、惊恐万分的村民们刚出村庄不久,鬼子的炮火呼啸着从东面划过夜空袭来,村庄顿时变成一片火海。小院也淹没在火焰中。
镜头:山坡上,乡亲们及两位老人见祖祖辈辈的家业和自己的一生的劳动结晶,即刻化为乌有。都站在林间空地痛心疾首,泪淋满面。三个孩子的心灵也受巨创痛哭不已。大家都不敢久留,哀号着上路了。沿路逃难的难民很多,山路上已有人倒下。山村教师又咳又喘,举步维艰走在路上。一阵激烈的咳嗽袭来,他弯下腰在路边的石块傍躺靠坐下,望着人们缓缓而去。对围在四周的家人说;“你们不能散,走在一起好互相照顾,到云南个旧锡矿山去,你们的二叔、大姨爹和别的几个亲戚、乡亲,几年前走厂个旧矿山干矿去了,听说已经立下了脚跟。你们去云南的个旧锡矿山去找他们、也许有条活路。”说完激烈咳嗽。家人着急地给他捶背,老伴忙在包袱中翻找东西。老教师望着老伴说:“别找了,药早没了。”他手指着史正才说:“大儿、你也要注意身体、帮你妈照顾好弟妹们。难处大了,就默诵孟子的句子,‘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阀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还未说完,又喘咳起来。家人无可奈何奈,只能给躺在旷野的老人多盖件衣服保些暖和。陪伴着他、守侯在他身傍。路边又多几堆新冢、有断肠人在旁哭泣。另边又新添坟头。史正才与母亲、弟妹跪在地上不住叩头、叩头。最后站起身来,几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上路了。
一条大江横在面前浪涛滚动。码头上坐满携带大包小袋行李的难民,几条木船正在摆渡上。史正才全家拥挤在一条木船上顺浪颠波、眼巴巴看着江岸越来越近。突然江岸上警报声大作。岸上的人们慌乱四处疏散。天空中两架涂着日本膏药标记的飞机俯冲下来扫射,江中木船有人中弹,船上人群大乱船体严重摇晃,船弦边有人和物坠落入江中。史正才也掉进水里,他在江水中飘流挣扎了许久终于爬上岸,他抹抹脸上水。不顾一切沿江奔走呼叫:“妈妈、弟弟、妹妹,你们在哪里?” 呼声在江面及江岸上回荡不止。江岸路侧的一块矮石头,史正才坐在上面哭啼四处张望。很久,一个中年男子过来说:“五天了,如果她们还活着也许会去云南个旧的锡矿山。你还是去那里找找试试吧。”
路上,史正才一副乞丐模样,拄着打狗棍、手拿一个碗、踽踽行走着。一处小村庄,史正才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向一位村妇乞讨,村妇给了他一小碗饭。饥寒难耐的史正才用手抓起就吃。大雨滂沱,史正才拄着打狗棍,行走在不高的丘陵傍的土路上。大雪纷飞,单衣单裤的史正才哆嗦着走在云贵高原的山间小路上。云南个旧锡矿坑道里,史正才裸着上身头戴毡帽与竹制刮汗片,手脚并用艰难地爬行,他揹着重甸甸的矿包,爬出坑口,扔下矿包喘气休息。用刮汗片刮去头上、脸面上、胸膛、后背的泥汗。
(画外音):那年,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只身乞讨来到个旧锡矿做童工,下坑背矿。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家人和亲戚的下落。矿友说矿区很大,慢慢找。后来,结识了巴头、二混、黑皮、杨小朋几个结拜弟兄小伙伴,大家混在一起艰难度日。我恨透了日本军国主义。是李班长、小老大李超杰,将我们几个伙伴带入军校,要把我们都培养成为抗日军官上前线打鬼子。 镜头:白云漂荡的烈日下,昆明云南讲武堂的土操场上工兵科班的全体学员,在骄阳下纹丝不动地站立。正史正才汗流满面也站在阳光下,嘴巴微动着默念孟子的名句。
镜头:军乐喧天震响。孙中山的巨幅画像两侧配挂着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上面,挂着“中央军校昆明第五分校(云南讲武堂)学员授衔仪式”的横幅。下面铺着黄锦缎的桌子前,李校长在对着麦克风叫学员名字 旁边站着一排身穿军便装的学员。“伍福来学员。”立刻、站在旁边的一位教官用标淮的军旅动作,来到伍福来跟前,互相敬礼给他佩带上帽徽领章。“王二昆学员。”另一位教官上前,互作敬礼后教官给王二昆佩带上帽徽领章。“史正才学员。”第三位教官过来给他敬礼,庄严地佩上衔徽。史正才再次举手回礼。他很激动,眼中闪着的泪光望着窗外的天边飘飘渺渺的白云。
(画外音):“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你们放心,我一定克苦学习、强壮身体,上战场打鬼子,给你们报仇。”
(3) 严格训练
镜头:大雨滂沱、土操场上迷漫着一层水雾,身穿雨衣陆教官带着工兵科班的学员们从水雾中列队跑步出来。落汤鸡般的学员们在泥泞的操场上排成八人一列的纵队。大家站定后,陆教官转身用教棍朝那边一指,早已是泥猴般的纵队,迈着整齐的步阀踏过操场凹凸不平水坑,溅着泥水行进到围墙下,胸贴墙、人挤人,队伍依然保持步履不乱地原地踏着步。溅起的水雾笼罩了队伍。 浴室中,端着盆围着浴巾或半裸的学员们来来往往。蓬淋头冒着雾腾腾的热气,雨帘般热水洒下来,成排的浴室上半部份份敞露着,有许多学员在冲浴洗澡。巴头、秀才、二混、杨小朋在一格浴室的两个蓬淋头下冲浴。黑皮边洗脸说:“累死人、真累死人。一身又是泥水、又是汗的。”巴头说:“热水一冲累全跑了、全身都热和过来,真舒服。”杨小朋用毛巾擦着背:“好舒服、太舒服了。全身暖乎乎的酥透了。”二混:“那个陆教官、看不见鼻子都顶住墙了、胸膛都擦疼了,还不叫停,整死人。” 秀才 :“没命令谁敢停?乱停,上战场岂不乱了套 。” 杨小朋打肥皂:“还是好玩 。大家互相都踢屁股。”二混:“你还好玩?我踢你屁股。”抬脚来踢。杨小朋挨了一脚,用毛巾挡拦躲朝一边嚷道:“别闹、别闹、表哥别闹。”巴头边冲身上的肥皂泡:“既然来当兵,就别怕吃苦。洗干净、吃饱饭,好好睡上一觉,力气又有了。”杨小朋:“其实挺新鲜的。没有这些刺激好玩的,还不如在家呢。”巴头伍福来:“你在家很舒服?还出来做什么呀?”杨小朋:“我在家不舒服,天天转山守香蕉园、下河捉鱼,时间长了也怪无聊的。”巴头:“你在家天天有饭吃,能吃饱,不错呀。”二混王二昆:“他是跟他爹吵架闹翻了,才跑出来的。”巴头:“你吃饱了撑的?还跟你爹耍脾气,真是个小公子哥儿。” :“二混:“什么公子哥,跟我一样、是个调皮捣蛋鬼。”巴头:“哦、看来、你表兄弟两都是一路货色。”二混:“还说我、你也一样,还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货色。”顺手一把将他头上的肥皂泡抹到巴头脸上。巴头反抹过去。几人互相往别头上、脸上乱涂肥皂泡沫,大家屁股拱来拱去、你推我拦、打闹搞笑成一团。 李超杰和黑皮在一格浴室中洗浴。他俩冲下身上的肥皂泡用毛巾擦着。黑皮:“来部队天天洗热水,不习惯。”李超杰:“条件算不错的了,天天有热水洗澡。”黑皮:“我在家里干完活都是跳到河里洗洗,凉快爽气。”李超杰:“不一样。部队人多、身休素质各不同。出汗后让冷水一激,有的人会生病,减少战斗力。”
巴头、二混、秀才和杨小朋四人,边冲浴边在格子里泼水摔毛巾胡闹。秀才说:“别闹了,等会陆教官见了,又板着脸骂人。”正说着,就见陆教官走来。大家立马静下来眼睛全瞅住他。二混:“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瞧他骂不骂人?”陆教官洗好了,木桶般壮实的身躯围着块毛巾,端着盆走过来边说:“大家注意了,有谁摔跟头、叩破撞青的、生病的就到医务室擦红药水、拿点云南白药、虎力散吃药,要保持身体建康。各人动作快点,洗好了回去,把自己的脏衣裤洗出来,晾干了。”声音压过‘哗拉拉’的水响,在各格浴室传播。他出了门又折回来在人群中四下张望嚷道;“刘本忠、刘本忠、你在哪里?黑皮、黑皮、你在哪里?”浴室里的学员都笑起来。另一格浴室,刘本忠露上半身立正应着:“到,陆教官,我在这里。”陆教官过来:“好、洗快点,你会工木是木匠,洗好了跟我去那边修理门窗、桌椅。”黑皮刘本忠;“是。”陆教官:“李超杰,李班长你也跟去帮忙。你们的脏衣服我会安排人洗。”李超杰:“是。”陆教官交待完事情,走出浴室。二混见他离去:“不是说在学校里都得互称姓名大号,不许叫绰号吗?”巴头:“那是在课堂上不许叫绰号,下课时间就随便点。是不是?二混、二混蛋、二大混蛋……二混也不示弱:“你骂人、巴头、赖巴头、大赖子巴头……”几个伙伴又互相泼水打闹乐起来。
一间教室里,乱放着许多修好的桌子、椅子。露着新木头本色,尚未刷漆。.李超杰和刘本忠在忙碌修理。陆教官走进来,李超杰和刘本忠忙向他敬礼:“陆教官”。陆教官回礼过来,摸摸这张桌子,摇摇那把椅子:“都修好了?”刘本忠:“是、都修好了。”陆教官;“好,修得很好,手艺不错。刘本忠学员、听说你从小就是跟你做木匠舅舅学了不少本事,会打家具、还会盖房子、修过木桥?”刘本忠:“是的,我从小就跟我舅舅走南闯北到处找活计干、学泥瓦匠、学木匠手艺。这些我都做过。”李超杰:“刘本忠学员是我们工兵班的小能人。”陆教官;“好,太好了。 刚才总务处来人传达校长的指示,要在学校西北角那块空地上修建两层砖石木结构的小楼。建筑图纸已经设计好,问我们工兵科班有没有人能挑起这个头,刘本忠学员怎么样?你敢不敢挑这个头?担这个担?”刘本忠:“建两层砖木石结构的小楼应该没问题,我跟我舅舅从头到尾干过两次。”陆教官;“你舅舅是个好泥瓦匠、也是个好才匠,只可惜被日本飞机的机枪打死了。要不然我非把他弄到工兵科班来学习,以后到部队去干个排长、连长什么的挑担子,很有用的。”李超杰插话:“刘本忠同学参加军校就是想为他舅舅报仇的。”陆教官;“你盖好学校的房子也是报仇的表现。刘本忠学员,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马上去教务处看图纸,人手我会给你配齐,包括外面请来的民工。”刘本忠: “是。”陆教官;“工兵科班就是需要象你这样的人才。还有、你要争取在二十天内完工。” “二十天?二十天时间太紧了,怕是不行。” “有什么困难?要人员?要工具?都可以提出来,我尽力满足你。但工期不能误。”刘本忠犹豫;“这个……”“是的、第一次交任务给你,就给你很大的压力。刘本忠学员,有困难就克服,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刘本忠还在挠头揣度。 “刘本忠学员,你行不行?”“报告陆教官,我带弟兄们加班加点干,你莫拦我。” “行,不拦你,不过工期不能误。这是命令。”刘本忠敬礼:“是。”
镜头:夜深人静、月亮透过人行道上的常青树,照着云南讲武堂的紧闭的大铁门。宽阔的操场上悄无声息,楼房已熄灯在安静的睡眠中。只有校长室的窗子发出乳黄色的光。校长室里,李校长看看手腕上的手表,从那张宽大的桌子边站起来,朝军容整齐,神情严肃,立正站在桌前的七、八个教官们挥挥手;“按计划开始吧。”教官们敬礼:“是。”匆匆奔下楼去。操场周围的灯全亮了,墙上的电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镜头:教官跑进各班宿舍大叫:“紧急集合、紧急集合!赶快起床!动作快点!”陆教官步履匆匆闯进工兵科班的宿舍,用教棍一张张敲打床头的木挡:“紧急集合,工兵科班全体学员赶快起床,到操场集合。”睡在高低床下面的李超杰,闻声掀开被子鱼跃挺身站起来:“怎么又紧急集合?”忙乱中重重撞了一旁匆匆起床的伍福来屁股一下,俩人对视一笑忙着捆被子。睡上铺的二混嚷:“真累死人。”拉被子捂脑袋装睡。
李超杰边捆自己的行李边催他:“王二昆,快起来,下来。”见他不动,伸手上去推他:“王二昆同学、紧急集合。快起。”动作快的杨小朋已经背好行装淮备出门,临走丢下一句话:“表哥快点,陆教官要来了。”跑出去。伍福来捆好自己行李见他还没动静恼火了。伸手上去掀开被子,拧住他的耳朵低声骂:“二混、你狗日的又想丢老子们的脸是不是?”“哎哟、哎哟、”一把将哀叫着的二混连拖带拉拽拉下地来。二混坐地上捏捏红痛的耳朵,望着满面阴沉的巴头不敢作声。李超杰赶忙将他的行李从上铺拖下来捆绑。二混这才手忙脚乱穿戴衣裤。巴头搭手帮着捆绑,李超杰怕耽误了他说:“伍福来同学你先去吧,免得我们几个都挨骂。”巴头方揹上行装带上枪跑出宿舍。
镜头:天空中、星河斑爛、月光明洁、几朵白云伴随在星月四周。夜风轻轻吹拂、摇曳着房屋间灯光下的郁茂树枝。操场上,工兵科班的学员们都已经整齐列队,寂穆无声等在那里。陆教官不住地看表。二混、李超杰才跑来入列,陆教官瞪他俩一眼:“怎么才到?小脚老奶裹小脚呀?听好了,下次再慢罚你们 。向右转,出发。”部队转身跑出敞开的校门。陆教员跳上自行车跟上。
队伍有节奏的脚步声在路灯昏暗的街路上震响,部队穿行跑过安睡未醒的翠湖,湖畔柳枝垂帘如幕、细叶翻飞,惊动塘中一只大青蛙、跳上张大荷叶,瞪着奇怪的大眼睛不解地望着湖边路上整齐奔跑的队伍,跑过寂静而全无人影的街市,消失在马路转湾的夜幕中。队伍行进在乡间的小路上,夜晚的水田谧静安宁、水面反映着天空的皓月星斗和青山的绿树黛林。队伍行进在窄窄的田埂间,学员们青春活力四溅的英姿、轻捷健美的身影,倒映在如明镜般的水田里。一条金色的鲤鱼对突如其来的脚步震动声感到惊异,跃起厚实肥硕的鱼身出水面看了一眼,又惶惶躲进水深处。山岗上,一字长龙般的部队剪影在佛晓的山峰上缓缓移动。山岗上的天际冒出一抹白色的光,掀开夜晚的黑暗,天空渐渐明亮起来。学员们在路上已经跑了近两个小时,大家精疲力尽、汗流夹背地坚持着。李超杰、巴头、秀才、杨小朋和其他学员们揹着行装和武器 步履沉重地跑过去。大家已经疲惫不堪、敞衣散热。史正才瘦高的身材紧跟着队伍,他拿帽子扇风,咬牙口中念念有词。李超杰体力较好,他不时回头张望,作手势鼓励学员们奋勇向前。陆教官也风尘仆仆,扶着自行车站在路旁看着大家。二混体力不支勉强跟在后头。他艰难地走了一段坡,把枪杵在地上站住大口喘息。陆教官见他不走,推着自行车过来;“王二昆学员、跟上队伍。”二混没听见似的望着山坡上张口呼吸。陆教官又催:“咬牙坚持跟上。”王二昆满脸汗污斜他一眼;“我走不动了。”陆教员:“别人都行,你怎么不行?”二混瞅瞅他的自行车,坐到路边的土坎上:“教官、你先走,我歇歇气就来追你们。” 陆教官:“不行,跟上,不能掉队。”王二昆眼睛迷成条线轻蔑地说:“你骑车不知走路苦。你来试试。”陆教官:“年纪轻轻装什么怂包?”用教棍敲敲他的小腿:“快跟上。”王二昆劳累心烦,蓦然跳起来:“打人?你打我?”抢过教棍在膝盖上用力拆断扔下,竖起眉瞪着陆教官。陆教官没料到他会这样,不由一怔:“你……”推车后退半步。王二昆怒气冲冲推陆教官肩头一把:“你咋个随便打人?”陆教官有些生气:“我怎么打你了?我只是轻轻拍拍你的脚,怎么就是打你了?”二混犯起浑蛋来:“你这不是打人还是哪样?陆教官:“怎么就是打你了?你不服从指挥,目无长官。”王二昆:“又会怎样?”他飞脚踢倒自行车,将陆教官扑倒在草丛中。列队中的学员们闻声回头张望一下,但没人停下脚步,耽误行程。李超杰忙转身奔下坡拖开二混:“王二昆同学,你干什么?”杨小朋、巴头也跑过来。二混指着拍打草屑整理军装的陆教官说说:“他打人…….”李超杰:“我见了,陆教官那是催你快走,催你赶路,咋个是打人?”二混不服:“怎么不是?”李超杰皱眉说:“你现在是军人,要以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听从指挥、服从命令。”二混一副吊二郎当,毫不在乎的样子。嘴上骂骂咧咧、偏脸昂首斜目望着天边白云。
李超杰严肃地说 :“王二昆同学、听口令,‘立正’,站好了。”身后的伍福来见他无反应扯扯他后衣,他还不理采。李超杰有些恼火:“王二昆、我命令你立正站好了。”二混的那双黑眸子盯了盯李超杰、翻个白眼仍然如故。李超杰脖子青筋暴露,手忍了几下,忍不住一巴掌搧到二混脸上。二人怒目相向。伍福来:“都是抗战军人了你还发哪样屁眼疯?耍哪样混脾气? 二混。”推他上路二混跛脚走了几步,巴头把他的行装抢过来自已背上。李超杰见状伸手把俩人的武器揹在自巳背上上路前行,二混不作声迈出步子朝坡上走去。李超杰与推自行车的陆教官走一道跟在队伍后头。 一座不高的小平山,山顶坡平草茂、林郁花香。陆教官将自行车停在草地上等大家,工兵科班的学员们陆续接近山顶。杨小朋跑在最前面,见到草丛中的自行车。高兴地朝坡下的同学们喊:“到了、到了,单车就在那里。弟兄们加油、加油。”跑上去放下行装武器坐地上喘息歇气。体力好点的学员纷纷奔上来躺下或坐地上休息。李超杰也上来放下行装和枪支坐下喘气,见坡下的学员们竭精殆力地迈步走上来,鼓励大家说道:“大家快走,到上面就休息了。”学员们陆续艰难地走上休息。
陆教官看着学员们上来拿讲义夹和笔,看着手表在自行车后架上作登记。 二混没了行装空着身体上坡来,也不理采笑脸迎他的李超杰,倒在草地上拔支草根含嘴中观天歇息。秀才史正才一瘸一拐最后出现在斜坡,他瘦弱的身体完整地揹着行装和步枪,军帽正戴,风纪扣一丝不苟地扣着,满脸汗污、口中念念有词苦撑走上来。先到岗顶休息的学员们都眼望着他。李超杰赶忙去迎接他:“坚持就是胜利、坚持就是胜利。”史正才:“李班长,你休息,不用来、不用来。”李超杰:“来、把枪给我。”史正才拒绝了:“不用,我能行,能坚持。” 李超杰:“好、好样的。”陆教官也放下手中的笔迎下来。三人并肩一同走上山顶。陆教官问:“史正才同学,我看你嘴一动一动,是在念孟子的句子?还是在唱歌?”史正才:“报告教官,是在念孟子的句子。”陆教官笑了:“好、好样的,念得好。大声念、念出声来。”史正才气喘一阵子,方铿锵有声诵念:“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镜头):高大粗壮的树木巍硪高耸。天空中一只雄鹰在高高飞翔,与白云共击长空。陆教官紧跑几步到在学员们面前:“好、弟兄们,我们大家都坐起身来、振奋起精神一起来念孟子的句子。”大家跟着一起反复齐声共诵:“……故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阀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大家的声音冲上天空,惊飞了树林芳草间的群鸟,声音在兰天白云间荡漾。李超杰挥拳坚决地向周围的学员们说:“天将降大任于同学们,同学们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大家齐呼:“驱逐日寇、保家卫国、复兴中华。驱逐日寇、保家卫国、复兴中华。”宏亮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兰天白云、山峰大川、密林深谷之间。同学们唱起毕业歌: “ 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看吧,一年年国土的沦丧。我们是要选择战?还是要降?我们要做主人拼死在疆场,我们决心把侵略者彻底埋葬。我们今天桃李芬芳,明天是社会的栋梁。我们今天弦歌在一堂,明天要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巨浪、巨浪,不断地增长,同学们、同学们快拿出力量, 担负起天下的兴亡。”歌声透过云层,直冲宵汉。
(镜头)讲武堂食堂里坐满进餐的师生。餐厅的一角,工兵科班的学员在吃饭。陆教官端碗边走边吃来到李超杰跟前:“李班长,怎么没见王二昆同学来吃饭?”李超杰起立:“刚才伍福来学员报告,王二昆学员洗完澡说他身体不舒服,不想吃饭。请假回宿舍睡觉去了。” “我看他还在闹情绪。” “我知道。我吃完饭,带份饭去看他。” “好、你先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等会也去看他。” “行。” 学员宿舍里。王二昆象只弯虾躺在上铺。李超杰进宿舍把饭盒放在他的跟前:“王二昆、王二昆同学,二哥、二哥,好点没有?吃饭了。”叫了几遍毫无反应。李超杰小声:“二哥,今天学校打牙祭犒劳大家,吃红烧肉,可香了。我还给你多带了点来。”他将香味四溢的红烧肉推到他鼻下。王二昆闭目深深吸口香气,嘴角抽动咽口馋液装傻。李超杰不觉抿口偷笑。王二昆翻身调头转朝另一边,翘个屁股对着他。李超杰:“红烧肉香得很,你不吃,我吃了,你就吃不成了。多可惜。”不料二混突然他放出个大响屁“噗”一声在宿舍中回荡。臭得李超杰皱眉退身半步用手扇着鼻子。“唔、真臭、放屁、放大臭屁,太臭了。”李超杰耐心:“王二哥,你没吃饭肚里空空,也能放出这般恶臭的屁出来,真牛,真是太牛了。说明你的肚子里头有许多气,有许多的牢骚没得放出来。”王二昆又放了个响屁。臭得李超杰赶紧再离开他半尺远。
李超杰:“我说你这个王二哥呀,有话你就用嘴说出来,有牢骚你就用嘴发出来。怎么从肛门放出来呢?这不是搞颠倒了吗?来、来,起来,吃饱饭你有意见,有牢骚就冲我发就是了。”二混躺在被子里笑出声来。李超杰朝他屁股重重一掌。痛得王二昆呲牙咧嘴。李超杰见他还不起身揣思片刻,转身从床垫下抽出少许棉花来,用手指捻成细条,轻轻捅他耳朵。王二昆用手捂耳还是不起。他无奈地望着二混闭目耍赖皮的样子。摇摇头。捻直棉棍朝他鼻孔捅去,二混打个大喷嚏,滚轱辘爬起身坐在床上:“李超杰,你也来欺人?” “哪敢,我哪敢欺你。我是请你起来吃饭。”“老子不干了,老子受够气了,老子要回家了,回个旧去,明天就走。”李超杰收起笑容:“你说什么?不干了,要回个旧去,为什么?”王二昆:“我在这里就像矿山磨盘上磨塃的驴马一样,让你走你就得走,不让你停你就不能停。”“你现在已经是军人了,是军校里的学兵,军人就得守纪律,服从命令。”“可我是个人,我有我的自由。我不是一匹马 ,一天到晚都被人管住,我受不了。”“什么你的自由,你是自愿来军校的!你吃不了苦才是真,别人都能为何你就不能?你这个废物,你这个混蛋。” “我不是废物、是个混蛋。双料混蛋,你早知道。”李超杰叹口气:“你回个旧矿山能整哪样?回去你咋个活?” “你管不不着。我身强力壮的,走到哪里还会找不到饭吃?”“你不就是有点会下坑挖矿,会点干矿山活计的本事嘛?除了去矿山上干,你还能去哪里干?个旧矿山早被日本飞机炸烂完了,你还去找哪样饭吃?厂情都崩溃了,还有哪家矿山要你去干活计?做你的昏头梦去吧。” “你管不着,用不着你来管。”
李超杰停了一阵才说:“我告诉你,比你高大块实的壮汉都饿死了不少,你算个哪样东西,就凭你现在的这点本事,来部队学当个工兵也许还算行、也许还有个大用处,我才带你带来军校学习的。要是你还留在矿山,说不定还真饿死了。”王二昆听了声调低下来:“不可能、不可能......李超杰:“我告诉你,这里部队、是军校,不是菜街子、不是杂货店,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是个军人,不是个逛大街的闲人。擅自离校,就是逃兵,就会按军法从事的。”他伸出二指比成个手枪样,比划一下。王二昆听了愣在那里哑了火。李超杰将红绕肉饭盒放到他跟前:“吃吧、王二哥。”王二昆盯着饭盒里的红绕肉瞅了半天才嚷道:“李超杰,你也不能这样欺人呀?先打人,后又送红绕肉来哄人,我又不是个屁娃娃,随你们乱打发。” “哪里、我哪敢欺你二哥、我不是请你起来吃饭吗。怎么?你大我两岁半多、是我二哥、还好意思赌小兄弟我的气?” “陆教官是教官,他训我、我无话可说,想得通。你怎么也手骨拐也朝外翻,不帮结拜弟兄,帮别人来打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对。王二哥你别生气,先吃饭,吃饱肚子莫饿伤了身体。你现在是军校的学员,不能伤了身体。”王二昆跳下床:“李大班长、怎么、军校的学员就应该随便挨打啦?”李超杰赶忙给他敬礼:“王二昆同学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了。”二混:“我受气受够了。你不讲江湖义气,跟本不配当小老大?”“那你打我,解解气。”宿舍外的过道上,陆教官、伍福来、史正才、刘本忠和杨小朋轻轻走来。在窗下驻听。窗内的声音清晰传出来:“你当我不敢?告诉你,我二混就是两个混蛋加一块的脾气。今天我就不认你这个小老大,李大班长。你怎样?”跳下床一拳打过来,李超杰偏头闪过,帽子擦掉床上,二混又当胸一拳打来,李超杰被重重击中倒坐床上,被二混扑倒扭打。窗外、众人闻声拔脚跑来。陆教官率先冲进斥骂:“干什么?干什么?打架?丢不丢人?”俩人赶忙脱身。陆教官:“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李超杰忍住疼痛大声说:“报告教官,是我先动的手。我训导无方、侵犯了学员王二昆,该由我负责。”陆教官心知肚明:“你倒干脆。身为老学员、又是班长,还违反军纪校规打架。你去禁闭室,反省禁闭,一天不许吃饭。自己去,门开着,没得锁。”李超杰敬礼:“是。”转身走去。走过众人跟前头也不回、毫无怨言去关禁闭。二混一下怔住了,他觉得不可思议。伸手指着李超杰:“哎——、哎——、哎——。”声音拖得老长。他瞅着陆教官楞了:“不、不对、不是他……”陆教官补了一句:“个人自我反省。”走出宿舍。只剩王二昆与几个同是个旧来的伙计面面相觑。
王二昆愣了一阵似有顿悟,低头用拳头擂擂自已脑袋:“不对、不对、不对嘛。”伙伴们不知其所思所想望着他。他也不管旁人抬腿跑出宿舍,朝操场角落的禁闭室奔去。 小屋挂着“禁闭室”的小木牌。门开着里头一床、一桌、两椅。阳光照着门傍铁栅窗下的小桌子,桌上扔着一包打开的香烟;李超杰正坐在桌前抽烟发楞。王二昆风风火火跑进去坐在床上:“小老大、不、李班长,你出去,这里轮不到你来。”李超杰抽了口烟:“你咋个来啦?”王二昆:“我咋个还不来?你倒是够仗义了、够哥们义气了,替我顶缸背黑锅。我呢?你把我置于何地?你这不是把我置于不仁不义的地步上去了吗?我咋个受得了?“李超杰:“我又咋个对不住二哥你了?” “你把我置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你为朋友两肋插刀,倒显得我不仗义,不够哥们了。” “咋个会呢?” “你倒是不能把这种仗义行侠的好人好事全霸去了,我也能扛得起,至少你得留下一半给我扛扛、也给我做点好人好事才行。”李超杰装糊涂:“我咋个把仗义的好事全都霸了?蹲禁闭又不是哪样好事?没有自由、还要罚一天不许吃饭。” “你莫装憨,我也不是傻子,会看不出来。再说我良心上也下不去。”这时陆教官、巴头伍福来、秀才史正才、杨小朋都来到禁闭室门口。王二昆忙立正:“报告陆教官,该蹲禁闭的是我,不是小老大。哎、不、”他忙纠正。“是李班长。”陆教官明知故问 “哦!” “是李班长送饭给我吃,我还先动手打了他。你关我禁闭,罚我不吃饭,打我军棍都行。我不能让他替我受过,这样我就太不夠哥们义气了。”李超杰过来:“报告……”陆教官举手制止他。陆教官:“王二昆同学、请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混抓腮搔耳很是尴尬,啊啊几声强压自己的犟性格敬礼:“报告陆教官是我错了。”陆教官:“怎么错了?”二混:“我不该不遵守军纪、怕吃苦、还打人、打架。你罚我吧。” “你跟谁打架了?”二混脸上有些挂不住:“哎、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先跟你,陆教官。后跟李班长,李超杰。”陆教官:“哦,你很厉害嘛,一会时间就打了两个人。”门口的伙伴都哄笑起来。二混:“哎、厉害个哪样,都是我混脾气不好,我错了、我改就是。陆教官,你、你关我禁闭,罚我不吃饭,打我军棍好了。”陆教官拍他肩膀:“这下你知道是你自己错了?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改就是了。” “哎、陆教官,你让李班长出来、罚我蹲禁闭不绐吃饭就是了。”他退进禁闭室推李超杰出去,李超杰不允。
陆教官: “罚人?我还真的不愿意处罚任何人。”走进禁闭室坐到床上接着说: “那你就在这里陪着李班长。”。大家都跟着进入禁闭室。他不解地说:“整哪样?咋个你们全都跑进来了?”伍福来:“陆教官、今天是周未、晚上自由活动,我们就在这里了。”陆教官:“不行、哪有蹲禁闭还要人陪着的事情。乱弹琴。”史正才:“陆教官,反正我们也不能出校门,没得去处。就让弟兄们在这里陪陪他们算了。”王二昆:“陆教官,就让弟兄们都在这里侃侃闲、聊聊天吧。”伍福来:“陆教官放心,王二昆就是头弯角牛,我们也会把他的弯牛角撇直了,牵住他的牛鼻索,让他听话的。”王二昆愤愤地瞪着他,伸手去打他、伍福来闪开来向王二昆做了个鬼脸。又向陆教官做了个鬼脸。陆教官:“你们谁都不许犯纪律。”李超杰:“陆教官放心、弟兄们在这里,只会加深对守纪律的认识,谁也不敢乱犯纪律。是会有教育意义的。”大家诚恳地望着陆教官。陆教官犹豫片刻:“好吧,李班长你在这里带着他们。校方那边由我去李校长那里解释。但是、吹熄灯号时你们全部都必须返回宿舍睡觉去。听清楚没有。”大家齐声:“是。” 小小禁闭室里烟薰缭绕,,众弟兄围着桌子抽烟打扑克赌钱。王二昆蹲床上手中拿最后一张牌嚷道:“黑桃小二,哪个有我的大?。”大家亮出底牌一看。王二昆 “哈、我赢了,收钱、收钱。”他把各人面前的钞票都收去又开始洗牌站一边瞅热闹的史正才勉强抽一口烟,嗆得鼻涕眼沮都出来:“什么东西呀?又苦、又辣、又呛、真难受,叫人受不了。”不住咳嗽。伍福来:“大重九、好烟。”扬扬手中的金黄色的烟盒。史正才:“怪事,烟有什么好的?又苦又辣又呛,还有人抽?”伍福来 “你格晓得啥个要用‘大重九’做招牌?”王二昆:“听说过。是用云南特产的黄金烟叶生产的。”伍福来:“不止这个,还有别的。李班长、你学问大,给大家讲讲。”
李超杰:“好嘛,是为了纪念蔡锷将军和云南起义。1911年袁世凯废除共和,自称皇帝,引起全国反对。当年农历9月9日,蔡锷将军揭竿而起,发动了云南起义。打碎了袁世凯的皇帝梦。云南的烟商为了扩大销量,借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作招牌,把用黄金叶生产的香烟叫做‘大重九’牌香烟。也算是一种纪念的方式吧。” 伍福来:“烟本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沾了‘云南起义’的光。有了这么个响亮的招牌。” 李超杰:“你们哪个晓得,我们军校的李大校长,也是与蔡锷将军一道发动云南起义的策划人之一。他也是个大英雄。是我们云南的大人物。”史正才:“怪不得一见面,我就觉得李校长与众不同,原来也是个大英雄。是我们云南人尊重的大人物。”李超杰:“俗话说,名校出大儒、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有我们李大校长这样强的师傅,教出来的我们这些徒弟将来一定不会弱。我们在这些学员中,将来司令、军长、师长、旅长、团长一定不会少。”大家激动地笑起来。伍福来:“肯定嘛!要不是云南讲武堂这么好的军校,我哪有心思来上呢?”王二昆停住手中的牌:“那么说将来我也是个军官啦?”伍福来:“二混,你小子也人模狗样的想当军官?首先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你命大还是不大?”王二昆:“我咋个命不大?我要是命不大,在个旧矿山上几次矿难出事早死几回了。”史正才:“没这么简单,还要在战场上立下功,才可能提升的。”王二昆:“那、那我就在战场上多立几次功就是了。”李超杰:“二哥,倒是个直性子想到哪样就说哪样。只是你拿什么来立功?你学到什么本事啦?”王二昆:“那、那我以后就好好学习,扎扎实实学些本事,争取立功。”
李超杰:“其实我们大家都一样,都要好好学点本事,将来有个出头之时。”王二昆:“好、也就冲李班长这么一说,我也要改改我的狗脾气。”伍福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混,你那赖子狗脾气也能改得掉我就不信了。”王二昆发着扑克牌:“巴哥,话不能这么说,饭得一口口吃,我这狗脾气会慢慢改,总会改好的。”李超杰看着牌:“二哥,你一定要改,只要你改,你就好。”
(镜头化出) 军校厨房,各种饮具蒸汽腾腾,长条案上放着几大竹箩洗净的菜蔬。十几位饮事兵正在忙碌。 李超杰穿白大褂掌勺炒菜,他将最后一勺菜铲进盆中。对站一傍的炊事班长说:“胖班长,青辣椒炒肉片怎样?”胖班长尝了一片说:“还行、可以。”指灶台边的大盆说:“青蒜炒豆腐,你来。”李超杰:“好,有大师傅在旁指点,我一定炒得好。”他舀水洗着大锅说:“胖班长炒大锅菜跟你学了俩招,炒小锅菜还请你请多指教一下才好哟。”胖班长:“我就说你是想来学点厨艺,看在你常来帮厨的份上,我教你两手就是了。”李超杰:“以后去个旧去到我家,我一定设宴招待,请师傅尝尝我炒的菜。”王二昆跑进厨房来问:“李班长,步兵科班的刘班长来问,今晚的蓝球赛几点开始?”李超杰:“老规矩,傍晚七点半开始。你跟他说,我这个裁判员一定准时到。”王二昆:“好嘛,我跟他们说去。”又被叫住。李超杰:“哎,回来,你在我抽屉,找找吹裁判的哨子,我记不得放哪了。找着,吃饭时带来给我。”王二昆:“你不回宿舍了?”眼睛盯着脸盆中热气腾腾的炒肉片。李超杰:“不回了,我要与刘班长去政训处商量赛球的事。”王二昆:“那好,我去了。”临走时抓块炒熟的肉,朝胖班长挤挤眼,丢口中嚼着跑开。胖班长也懒得管,不作声。
球场灯火辉煌,围观的学员嘈声鼎沸,球员们在场内比赛争夺。李超杰穿白衬衣奔前跑后吹裁判哨。陆教官来到球场边,钻进人圈趁暂停时间跑过来说:“李超杰,别吹了,校长叫你马上去他那里,有事。”李超杰“好的、我马上去。哎、刘班长你来吹,我有事。”取下哨子递去,走出场去。 校长办公室里,侧墙上贴着横幅标语:‘发扬黄埔精神,培养战斗意志坚强,战术战技精励的党国精英。另一侧墙上有木刻版抗战宣传画,几位持枪将士在战场上勇猛冲杀。下贴抗日标语写着:‘前线需要训练有素的精武勇士,战场需要意志坚强的铁血男儿’。李校长身穿少将军服坐在桌前灯下审阅文件。
门外:李超杰和陆教官整理军装戴正帽子伸手敲门“报告.”。李校长低头阅件回应:“进来。”俩人进门敬礼:“报告校长,工兵科班学员李超杰奉命来到。”陆教官肃立一旁。李校长看了一段公文后递来一张纸给来:“李超杰、李班长。这个我看了,这几个准备任命的组长都是你推荐的?你讲讲,为什么?”李超杰迅速看过略加思索说;“首先、我对他们几个都比较了解。他们在个旧矿山干过好几年。有一定的近代工业知识和工作经验。”李校长面色严峻:“都是你从个旧锡矿山带来的?” “是。” “唔、李超杰同学我告诉你,现在党国上下拉帮结伙,搞宗派成风。但在军校里,我决不允许。” “报告校长、我明白。我只是觉得比起一直在农村的青年,他们接触过些近代工业。算得上是有些实践经验的技术工人,比较容易接受工兵科班的知识,也比较容易带动起其他学员的学习来,所以推荐了他们。”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实际工作经验与工兵科的课程,是可以相互融汇贯通的?” “是。李校长:“你说说看,他们有些什么特长?”李超杰:“他们都在个旧矿区多家厂商尖子上干过。在坑道里干过支桩木、安护顶横木、支护过坑边横木墙。干过巷道掘进、打过炮眼、放过炮。散过硝烟、排过危石。 在‘迎头’ 上采过矿、背过塃。总之地下坑道的活计他们都有经验。伍福来、史正才俩个学员还懂些机械和电工技术。刘本忠会木匠、石匠、泥巴匠。盖过房子、还修过桥梁。这些都与工兵科的课程要求相吻合。前线也需要这样的人才。”李校长点点头:“唔、他们的文化程度怎样?”李超杰:“都识字,但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只有史正才同学上过两年初中。但文化课是可以补的。”李校长 :“文化本是要补的。但眼下没办法,目前抗战势态变化太快,不等人,没多少时间上文化补习和理论学习课。只能是战场需要什么就教什么,搞速成教育。”“ 校长说的是,战场急需补充大量有实干经验的人才,只能搞速成教育。他们几个就是有实际经验的人。” 李校长点头 :“唔,也对。你是班长,记住、首先要抓好几个小组长的学习,让他们熟练掌握工兵科的各项实际操作。来带动其它学员们的学习,协助学员把战场上的实战技术、技能都掌握好,成为战场上的有用之才。” “是。李校长,您批准同意了?”“先让他们干一段时间看吧。” 军校操场一角,一幢刚建成的二层小楼立在那里。满身泥污的黑皮刘本忠从二楼楼梯走下来,和十多个工兵学员及民工一起拿铁铲、扫帚、清理遍地的建筑垃圾。刘本忠 “好,加班加点干总算基本完工了,现在大家把工地上下的碴土、垃圾都清理干净。我去去总务处。”他卷起手中的图纸离去。刚跑出几步又折回来:“大伙抓紧时间,把活干完了再去吃晚饭。活不多来得及。我已经跟饮事班打好招呼了。” 挂“总务处”小牌办公室里,桌边一位女文员在拨弄算盘记帐本。刘本忠站在桌对面等侯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换便衣的伍福来和王二昆走进来。王二昆:“黑皮,黑老弟……”伍福来也打招呼:“刘本忠,你咋个会来这里?”刘本忠:“大哥,二哥你们来了,我来领油漆,总务处让我拿钱明天去买。”王二昆:“小楼盖好啦?”刘本忠很欣慰地说:“门窗、拦杆刷完油漆,等漆干了就好了。”伍福来:“盖好就好,盖好了赶紧回工兵科班来。” “你们来整哪样?”
王二昆:“事务长生病了,陆教官要我俩明天早上去买食堂的菜。我们来领菜金。”刘本忠:“刚好,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王二昆:“跟我们一起去,就换上便衣 。”刘本忠不解:“为哪样?”伍福来:“扮成老百姓好讨价还价,省钱。 ”刘本忠:“喝,巴哥就是精明。我明天换上便衣大家一起去。”
昆明街道上,伍福来、王二昆推辆平板车,上面放两个竹筐和刘本忠一道走着。在一个街口他们分开了。刘本忠招招手:“不见不散。”俩人:“我们等你。”推车走去。
刘本忠走过一段街,见到店铺有挂着木幌子:“喜庆漆行”的,但店门关着。他上前敲了几下,里面无反应。旁边,有个卖昆明特色小吃‘芝麻花生酱烧饵块’的小摊,还有一个小香烟摊。由个老头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照料,像是一家人。老头扇着纸扇、栗炭火星四溅烧得正旺、烤香的饵块喷着热气鼓起来。站着两个顾客。老头迅速抹上芝麻花生酱递给顾客。他过去: “请问老伯,这家油漆店什么时候开门?”老头瞟他一眼:“开,开的,巳时开。”刘本忠一头雾水:“巳时开?巳时是几点?”小姑娘翻着烧饵块:“巳时就是早上九点到十一点,现在还是辰时。巳时就要到了。”刘本忠:“那就是九点左右就开门了?” 小姑娘:“是呢,等会就开了。”刘本忠:“谢谢。”小姑娘朝他一笑:“不屑谢。小哥,给吃烧饵块?” 刘本忠咽唾液:“好嘛。”从怀中拿出零钱递去,又把其余钱揣进怀中。那姑娘收下钱拿饵块抹上一层香喷喷的芝麻花生酱递来,刘本忠接过刚要吃,两个小男孩伸过手来:“哥哥,行行好,给点钱,我们昨天就没吃东西了,太饿了……“哥哥,买个给我吃吃嘛,两天都没吃东西了……”缠住刘本忠,刘本忠退几步,只得把手上的两个烧饵块递给,两个娃娃拿着烧饵块笑颜逐开离去。
不料又来四个年纪与他相近的小混混:“小哥,好义气,又有钱、又大方,是个好人。今天也请你帮兄弟们一把,请客,我们几个弟兄每人买两个烧饵块给要得?”刘本忠:“我哪有钱,我是用我的津贴买的,每月津贴不多。”小混混甲:“津贴、哪样津贴?”刘本忠:“我是云南讲武堂的学员,每月都有点津贴。”小混混甲:“你有钱的,我都瞧见了。”指着他怀中。刘本忠:“这些是公款,我只能用我的津贴。”小混混乙打量他一番:“编,好好呢编?你是云南讲武堂的学员?那我就是云南讲武堂的爹老倌了。”两个小混混逼住刘本忠一声:“抢。”动起手来。刘本忠拼命反抗大声嚷叫:“你们整哪样?这是军校的钱、你们不能抢,不能抢……”另两个去抢小香烟摊。老头和那姑娘惶恐地护住自己的烟摊。姑娘呼喊:“警察、警察……”街道无警察的踪影。推车走来的伍福来、王二昆听到喊声。伍福来:“好象是刘本忠的声音。走、去瞧瞧。”王二昆:“是刘本忠的声音……”两人拖着小平板车跑过来。小混混和刘本忠扭打在一块,那老头和那姑娘哭叫着拼命护摊,但争不过年青力壮的小混混。伍福来、王二昆二人推开车奔来,四个小混混抢到钱撒腿便跑,王二昆追上飞起一腿踢一人臀部,那人‘扑通’ 倒地,朝同伙大呼:“救我、救救我……”小混混见只来了两个人,便扑回来殴斗。他们那知伍福来、王二昆学过戚家拳,三举两脚便将他们放倒,几人躺地上哭丧着脸哼娘叫痛,抢来的钱和香烟烧饵块也扔了一地。刘本忠奔过去捡起钱来数:“钱倒不差,够数字。”老头和姑娘也收拾了被抢的东西,老人骂:“小杂种、小土匪,活该挨打。”伍福来问:“怎么样?”老人:“损失不大,浪费了几个烧饵块。谢谢你们了。你们都是云南讲武堂的学生?”王二昆:“是呢。”那位摆摊老人:“讲武堂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三人听了脸有笑容。四个小混混趁人懒得理他们,一瘸一拐逃了。
镜头:伍福来、王二昆推放有两只标“通海土漆”字样的大铁桶及俩个装满菜蔬大萝筐的小车走进操场。鼻青脸肿的刘本忠跟在后面。医务室里刘本忠坐凳上,受伤的头部和手上扎上纱布,两个医生在收拾医疗器械。工兵科班几个学员在听换上军装的王二昆比手划脚显摆: “我奔上一腿,踢中那个屁股痛得他‘哎哟’摔个狗抢屎吃,大叫‘救命’,我正想兜裆踢他卵子几脚,又想他又不是小鬼子不能下此狠手。别几个混混又扑来,我和巴哥一个人挡两打起来。”伍福来也满脸高兴得意。刘本忠毫无表情,李超杰抱手着听。王二昆唾沫四溅:“我们是谁?练过戚家拳、有功夫的人。他们是谁?街头小混混。只会打野狗架。几下全被我俩打翻在地上,喊爹叫妈起不来。哈哈,太过瘾了、两打四,全干倒地上了。要是以前咋个可能,李大班长,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李超杰微笑着:“你现在的功夫还太浅了,遇到强敌还不够用。”刘本忠憋不住了:“哎,李大班长,你也多教我几招,我功夫强点今天也不会这么惨。”李超杰:“你先养好伤,我教你……”别的学员嚷起来:“李大班长多教我们几招……”李超杰双手安抚众人:“好、好,我一定全教给你们。”
镜头:阳光照跃着云南讲武堂的大门,执枪的岗哨在门外缓缓走动着注意着马路上的行人。军校大礼堂里座无虚席,全体军校学员神情贯注听报告。
主席台上,穿将星军装、身材魁梧的李校长对麦克风讲话:“经过前一段时间让大家吃尽苦头的、艰苦的、体魄训练和严格学习,让大家从身体上、意志上都充分地认识到自己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普通老百姓。而是一个军人!一个担负着守土保国、抵御外侮责任的军人!一个军校的学员,一个未来的带兵军官。从明天开始学校的各项科目将要进入正式课程学习。学员们必须全身心投入进去、克难精进,尽快掌握各种战技,掌握指挥部队进行作战的各种战术、战法。
在这里,我要求你们,所有人的成绩都必须达标,都必须成为合格的军官。参加中国远征军奔赴印缅沙场,带兵完成打日本鬼子的战斗任务。”李超杰、伍福来、王二昆、史正才、刘本忠、杨小朋几个伙伴并坐最前排椅子上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睛闪着激奋的光亮。
李校长继续讲 :“昨天,学员都去参观了。真真实实看到了日本鬼子的飞机,在1939年轰炸昆明交三桥,德胜桥一带的照片和实物,炸死了我们多少中国人,烧毁了我们多少房屋的惨状。现在死者的坟头仍然光秃秃的青草不长,被炸毁烧毁被房屋尚有许多没有完全拆尽重建……..”
正在这时头顶上传来轰轰的飞机螺旋桨声,划破空气在大礼堂里震响:“大家听见了吗,这是什么声音从天上传来?”学员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飞机声。”李校长 :“不错、飞机声。这是美国第十航空队的寇蒂斯----P--40’战鹰’型飞机。这是为了抗战,中国人民用黄金高价买回来的飞机在飞翔。因为我们缺乏技术精湛的飞行员,不得不花高薪雇佣美国飞行员来中国帮我们打日本鬼子。真叫我们这些炎黄子孙惭愧呀。堂堂五千年文明古国、有着强唐盛汉、富隋裕宋历史的泱泱大中华,竟让一个比我们小许多的日本国打到家里来,丧失大片国土。还得要请美国人来驾驶我们的飞机帮忙驱逐日寇。惭愧呀、脸上无光呀!一个病夫连小屁孩也敢来欺凌。中国落后了、挨打了、怎么办?就靠你们这些年青人刻苦学习、尽快掌握军事战术、技术,精诚团结、扛起大梁、消灭鬼子、精忠报国。”
同学们全神贯注的听着,他的话言象冰雹碰击在同学心中,大家义愤填膺,都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的沉重。 “大家都是有报国理想的热血青年。一定要努力学习,中国未来的曙光就落在你们身上,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从你们脚下开始。”学员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他稍顿一下提高声音:“同学们,努力学习,前线需要训练有素的精武勇士,战场需要意志坚强的铁血男儿。”同学们热血沸腾掌声更烈。坐在前排的李超杰振臂高呼口号:“努力学习,争当精武勇士!誓做铁血男儿!” 学员们随即而起的激昂口号声和鼓掌声此起彼伏,久久激荡在大礼堂的穹顶上空。
工兵科班教室的正墙上贴黄字标语 ‘忠诚团结、精忠报国’。黑板上写着:工兵科班 的主要学习课目。黑板下写,筑城学 :整体工事的构建,各种单独分部工事的构建 。爆破学:各种地雷,炸药的结构,使用、布设方法。地雷的埋设:各式地雷的原理和结构,在各种环境、地形中地雷的埋设。地雷的排除:探雷器的使用,各式不同地雷的排除方法,各种不同地雷的拆毁 。炸药:火药的构成成份、炸药的结构、炸药包的制作、炸药单量的计算、各种针对目标炸药的使用方法。桥梁道路学:战场临时桥梁 、道路的修建。军事学:各种枪械的使用, 投弹,单兵动作、班进攻,班防御、排进攻、排防御。文化补习班、文化提高课。
课堂上,军帽整齐地放在桌左上角,学员们端正坐在桌前目光望着黑板。陆教官站在黑板前大家讲课,他手拿着根竹教棍,指着黑板上的条文一一认真讲解着。学员们都脸色严峻,表情庄重,聚精会神地听着课,认真记着笔记。夜晚,军校操场四周的教室灯火明亮,教室里鸦雀无声坐满各学科的学员,大家都聚精会神上晚自习。工兵科班的课堂上,学员们伏在桌子上做作业,陆教官脚步轻轻在课桌间的过路走动,他低头注视每个同学的作业发现错误、他就低声给学员讲解指正。 昆明北较场附近的郊外荒野,学员们坐在土坡草地上听课。土丘前放着小黑板。上面写粉笔字:爆破学;下写,地雷,地雷的种类:地雷的使用埋设方法及排除销毁的方法。炸药、铁壳雷、反步兵子母雷、压发雷、触发雷、挂发雷、反坦克雷等字样。黑板前面放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各式地雷。陆教官用根教鞭指着“爆破学”几个字说:“学员们、你们有没有人知道今天我要上什么课?”王二昆抢着说:“知道、‘爆破学’,讲爆炸的。”陆教官:“对,‘爆破学’。知不知道‘爆破学’是讲什么的?”王二昆抢着说:“知道、爆炸就是 ‘嘭’ ......”他作了个爆炸开花的动作、发出爆炸声。“其实,我们这些过去当过砂丁的学员都在个旧都打过眼、放过炮、搞过爆炸的,都晓得的咋个干。爆炸学好像没点什么好学的了,都干过的.....”学员们听了都哄笑起来。陆教官:“你懂啦?都懂啦?”王二昆:“我干过放炮工,在棉木山、在耗子洞、梅花洞点过无数次炮、排炮、串炮、单点炮都放过。在炕道里炸过矿、在山上也炸过土层、炸过石头、多了。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他指着身边的伙伴们刘本忠:“是的,我们都是在一块干活计的人,都干过打眼、放炮。”杨小朋:“是的,我们都干过陆教官:“喝,王二昆同学,就是你牛,你真的牛,太牛,神牛,未学先知的神牛。你晓得我今天要讲什么?”王二昆:“讲爆破,陆教官你不是说讲爆破?”伍福来:“王二昆你别胡扯啦?你懂哪样?你算懂个哪样?”李超杰:“ ‘爆破学’里头学问还多呢,慢慢听、慢慢学吧。”陆教官:“说得对,你们都在个旧矿山当过矿工,都下坑采过矿,打过眼、放过炮、搞过爆炸,这是事实存在的。很好,你们都有实践经验、很有用。所以才招你们进工兵科班学习。你们过去做的都是属于民用爆破范畴,我今天要在这里讲的是战场上的‘爆破学’ 但不是矿山的。王二昆同学,你懂得战场上的‘爆破学’吗?”他手挥向小黑板下面的各种地雷模形。王二昆:“应该都差不多吧?”李超杰:“二哥,你别胡闹了。战场上的‘爆破学’你也懂?你不懂。你瞧瞧,这么多各种各样的地雷摆在这里,够我们好好学学呢。”杨小朋:“表哥,你就少说几句行不行?”
陆教官笑了笑:“同学们,希望大家都认真学习战场上的‘爆破学’。 学习各种炸药包的结构和捆绑制作方法,认识炸药包的威力,掌握使用方法,在我们以后的各种工程爆破时能够正确地的使用,完成工程任务。
同时,大家看铁壳雷、反步兵子母雷、压发雷、触发雷、挂发雷、反坦克雷等等的认识形状,认识各种不同的地雷的原理、构成,爆炸半径有多大、破坏威力和杀伤半径有多大等等知识,平时多学习、多流汗、战时大家能够正确使用。布雷或者是排雷,保证封锁阻断,或是开通道路,克敌至胜。” 陆教官蹲在个刚挖好的土坑前,手拿一个波萝状的地雷,比比划划,嘴里不停地讲授着课程。学员们围在周围认真听课,有的还在记笔记。陆教官动手将地雷埋土坑中,扒平面土,盖上青草、树叶。又将地雷取出。学员们都认真学习仔细听讲。
高低不平的山坡上,一石块前立着块小黑板,上书粉笔字:筑城学地形 地貌的利用 工事的构建 战壕 交通壕 散兵坑 散兵线堑壕 地堡 暗堡 碉堡的修建 炮兵阵地 指挥所 掩敝所 兵舍 仓库的修建 山坡上、伍福来、王二昆、史正才、刘本忠和杨小朋几个组长正领着部份学员,一线排开扬锄举镐挖堑壕。陆教官在学员的四周行走、观看,指挥、指导学员们的土石方挖掘工作。堑壕已有一人深、一公尺宽、陆教官跳到其中的一条壕沟里,在挥锄掘土的学员们中间来回穿梭走动,不时停下给学员做示范讲要领。 满身泥汗的学员们放下工具在堑壕边上休息、陆教官在壕沟工事之间飞身轻捷地跳来跳去、用竹棍测量深度宽度。一面用竹棍指点着给全班学员上课讲解,修建壕沟工事的技术要求,要领等知识。两条一人深,一米二宽的标准壕沟工事横在地上挖好了,学员们将手中的工具在杵地上,整齐地站壕沟工事边。陆教官领着伍福来、王二昆、史正才、刘本忠和杨小朋几个组长在壕沟工事里东瞅瞅两瞧瞧检查质量。陆教官用竹棍做尺子横比比竖量量,走到壕沟工事尽头大家走上来。陆教官来到隔着壕沟列队的学员面前:“好,学员们这种形状壕沟工事挖掘基本合格。其他形状的壕沟工事学员们也要记牢了。”学员们齐声回答:“好、一定记住。” 一棵小树上挂着小黑板,上写粉笔字:火力点 地堡 与 暗堡的修建 , 利用地形 材料 掩蔽 视界 视野 火力交叉 一个隆起的小土包长满了绿蒿荆草。这里是一个有两个细长形、内窄处宽射击孔的暗堡。陆教官、李超杰、伍福来、史正才四人顺着藏在后面草丛里的沟壕走进去、钻进被树木乱草遮掩着的暗堡洞口。暗堡里的顶棚,己经被由一根又一根用勾钉咬死的横木撑住,一排直立木支撑着横木穹顶。王二昆、刘本忠和杨小朋三个伙计卷起手袖裤脚,正在安装支撑横梁顶棚用的最后一根立木。满头汗水的王二昆手握八磅大锤敲击木头的底部。见他们几个走进来,三人起忙立正教礼。王二昆说:“报告陆教官、李班长,这个暗堡的活计,只差立起这根支撑木来,内部结构的事的就结束了。”刘本忠说:“内部的事结束了,我们还要在暗堡顶上覆盖上一米多厚的土层和伪装,这个暗堡就可以交付使用了。”暗堡内的空间快占满了,伍福来、史正才只得退出来听。陆教官说声:“好。”伸手拉拉这里、拽拽那方、他使劲摇摇顶棚,上下左右打量一番。观看了一下两个内宽外窄的射击孔,目光朝外望去,射击孔的前面是一片平缓的坡面,除了荒草外,并无大大的障碍。他说声:“走,外面看看。”几人走出暗堡,来到正前方,只见眼前就只是个长满绿蒿荆草的小土包。两个细长的射击孔也暗藏草石之中难以发现。陆教官欣喜地分别拍拍王二昆三人的肩膀说:“这活干得不错,你们几个不愧是个旧矿山来的矿工。可以作为示范给大家看,我再举一反三给大家就容易多了。”三人都裂嘴笑了`。王二昆说:“嗨、打眼放炮挖坑道、爆破、挖土方这些活计,我们做得多了,早就是师傅了。”陆教官又说:“等会我分批带各小组学员们来观摩上课。你们要把你们的这些技术经验都教会大家才行啊。”三人不约而同地回答:“没问题。” 宿舍里王二昆坐在开着窗的窗台上。史正才手捧一迭本子走进来:“发作业本、发作业本啦,大家都看看哪里错了、改哪里,总结经验。”他走到窗台前:“二哥、你把错字、错题都改一下,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二混接过作业本不耐烦说:“又是我错的最多?哪儿又错了?”他见别人都在看作业本,表弟杨小朋也从床下拖出小橙子坐下,以床为桌子,掏钢笔改,他也打开看。史正才:“没事,多用点心思就会写对的。我帮你瞧。比如说这个工兵的工字,写成个土字。”二混说:“怎么,工兵的工字都会错啦?两横一竖就是个工字、谁不知道。”史正才:“上面写出头了。”“写出头了,写出点了头有个哪样,还不一样是工兵的工字。”“不一样,写出头了就变成土字了。”二混说:“怎么就会变成土字了呢?”史正才:“就因为你把工字写出头,成了土字,变成土兵了。”学员们听了都七嘴八舌地笑起来:“土兵?咋个会是土兵呢?”“你才是土兵,我们是工兵。”二混又犯起混蛋来:“土兵、土兵咋个啦?工兵就是土兵、.土兵就是工兵。” “你问问大家,我们是工兵?还是土兵?你才是土兵呢。”二混辨解说:“成天跟土打交道,修工事、建地堡、埋地雷、以后还要造桥、盖房。哪样离开土了?不是土兵是哪样?” “错了、这是两个概念,土兵是指山官土司手下不离乡土的兵,叫土兵。我们可是正规军里的工兵。”“本来我当兵,就是想扛枪上战埸打鬼子。没想到会干上个玩泥巴的兵,跟在个旧矿山有什么区别?”史正才说:“那不同,工兵也是上战场的兵种,是参加战斗不可缺少的兵种。没有工兵的存在,有时就还真不能保证战场上的胜利。”李超杰在宿舍门口听了走进来,学员们站起身以表敬意。二混也从窗台上跳下来。李超杰摆摆手说:“大家随便点,别搞得太生份见外了…….”史正才:“李班长、你来得正好,王二昆同学说想扛枪上战场打鬼子 不愿当工兵。” 李超杰:“我听见了。王二昆同学,你要服从命令、服从安排。你是个有特长、有经验的矿工,当工兵最好。放心、要想打仗,以后有你打的。” “我这双手,你让我干活计,拿枪打鬼子都好使。就是别让我握笔杆,太重了,我拿不动。”李超杰:“那不对,文化也得好好学,特别对于你、文化很重要。大概是法国的皇帝拿破伦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不会打胜仗的军队。所以要学好。”二混听不懂:“什么法国皇帝、什么破轮子、好轮子的。怪名字。”史正才插嘴说:“你多学点文化就知道了,名字一点不怪.。”二混:“打仗靠的是枪杆子,弄懂破轮、好轮有什么用?就能打胜仗啦?怪事?”李超杰“我们是国军,是军校学员,是未来带兵的军官。大家都要提高文化才行。”他郑重地对二混说:“王二昆组长,没文化你怎么带兵?怎么当军官?怎么完成任务打胜仗?” 二混楞楞思考一会点点头:“也是,李大班长,算你会说话。为了将来我能当上军官,为了将来我能娶上个漂亮婆娘,我一定好好学习文化课就是。”众人没料他会这么讲都哄笑起来。二混才懒得理他们。他拿着作业本,走到窗傍的桌边坐下,咬咬笔杆动手认真改起来。 窗外天气睛好,阳光下的常青树绿叶反射亮光,几只鸟在枝头跳跃呜叫。宿舍里,王二昆坐在桌前握笔改错。嘈杂的鸟鸣声传进耳中,他烦心地起身朝窗外扬手:“去、去、去……”他回坐下、鸟声依旧。杨小朋过来,把改好的作业本交给史正才。秀才接过说:“改好了?”杨小朋点点头:“还有什么不对的我再改,你是文化提高组组长有责任帮我欧。”史正才:“什么组长不组长的,都是自家兄弟,不会的我教你就是。”王二昆正烦恼,他改错又出错,烦怒地几次撕了写错的纸页。捏纸成团朝窗口扔去,朝树上的小鸟洒气:“臭嘴鸟,叫得人烦心、害得我又出错。”纸团碰到树冠落地。杨小朋在门口瞅瞅外头的纸团,轻轻走出宿舍门,在房脚下拾块小石块掂掂,蹑手蹑脚来到树下手腕一甩口发:“着。”扔出,一团羽毛应声落地。树上受惊的鸟儿们振翅逃离。李超杰见了紧几步拾起耷拉着脑袋的鸟儿夸道:“好准头。”杨小朋不以为然:“这算个啥,在林子里我能用石头打草丛中的奔兔。”李超杰:“哦,飞石击兔,你还真有点本事…...” 杨小朋笑笑:“没啥,只是想让我表哥耳朵清静,安心改作业。免得又挨陆教官骂。”李超杰:“杨小朋,你真护你表哥啊。”杨小朋笑笑:“其实,我这个人重义气,不单是护我表哥,同学们我都护,都是上战场的生死弟兄,只要能帮,我一定帮忙的。”
镜头:昆明北校场郊野。军校各科学员分别列队在做各自的训练。有练马刀的、投弹的、有练习班进攻、单兵动作的。 镜头:山坡上一排靶子,工兵班的学员们都躺在草丛中端枪练习射击,杨小朋与反扣军帽的王二昆瞄准前方的靶子不断扳动枪机。陆教官走上坡来,来到同样爬地练习射击的李超杰身傍商量了几句起身,陆教官站一边。李超杰跑到趴地学员们身后发令:“工兵科班学员注意,全体集合、全体集合。”学员们迅速集合。四个组长,巴头伍福来、二混王二昆、秀才史正才、黑皮刘本忠站在队伍的前面,陆教官左右扫视扫了队伍说,:“同学们,今天大家有没有感觉到自己以平时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学员们一头雾水互相观看,没感觉有什么不同之处说:“没有、没有、跟平时一样。”陆教官:“错了。同学们平时手中所拿的,都是工兵特有的武器,锯子、十字镐、铁铲、八磅锤等工具。今天大家手中拿的是什么傢伙?”学员们举枪高呼;“枪,枪、枪……”陆教官:“对、枪、真正打鬼子用的枪。同学们,我们为什么要学军事课?”学员们举枪高呼:“随时准备与日本鬼子交锋作战。”陆教官:“对,我们是工兵,也是战士。掌握军事知识,就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随时应对,与鬼子作战。”他朝站一边的李超杰做个手势。李超杰一步说:“今天进行实弹射击考试,每人五发子弹。看看谁打得准?谁打准了谁是模范,谁打不准谁就是白吃饭。是憨包、是饭桶。刘本忠,”刘本忠出列敬礼。“你们小组先打。”刘本忠;“是.”带组员在射击位卧倒准备。陆教官和李超杰都蹲到射击位傍指导学员们。这边,立正带队的王二昆组长偏着个脑袋与伍福来组长讲话::“不用比了,肯定是你们组的杨小朋打得最好,让你占了个大便宜。”伍福来:“这话怎么讲?”王二昆:“你不信等下看嘛。”伍福来回头看看小组中的杨小朋,只见他背着枪昂着头站立。伍福来:“好,如果真这样,我这个月的津贴全给你了。”李超杰走来。王二昆故意放高声音:“好、你说话要算话,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你别耍赖。我表弟的枪法肯定不会错。”伍福来:“你别光吹,到时候打不准怎么办?”二混拍胸膛:“打不准我把我和我表弟下个月的津贴都你。行不行?”伍福来:“一言为定。”李超杰来到两人跟前;“队列中不允许随意讲话。”伍福来扬扬下巴:“他说杨小朋肯定打第一名。”杨小朋满面信心十足的样子,李超杰注意地看他一眼说:“打得准就好。好样的、是驴、是马,等会枪一响就知道了。” 靶场上枪声一片,李超杰舞动手中的小红旗指向靶位,刘本忠小组射出的枪弹穿过靶纸,将山坡打得草木四溅,尘土飞扬。几个学员奔去取下靶纸。陆教官跟了上去,收下学员取下来的靶纸一一察看。刘本忠小组的组员们迅速退出射击位,在后面列队站立。山坡上,靶子又换上新靶纸。李超杰在射击位朝伍福来摆摆手,伍福来回个礼,带他的组员很快上了射击位。伍福来不敢放心,跑杨小朋身旁蹲下。李超杰拉他退回来;“别干扰他。”伍福来不乐意:“不会干扰,只是鼓励、鼓励他一下。”射击位上杨小朋朝他俩笑笑举起个大拇指,将帽沿拖后脑勺去,专注瞄准起来。李超杰在学员身后见大家都作好了准备,迅速退回,扬腕看表舞动小红旗指向靶位:“时间两分钟,五发子弹射击。开始。”话音刚落。杨小朋这边就连响五枪“啪、啪、啪、啪、啪。”伍福来被枪响震得楞了。他不解责问:“杨小朋、你忙个哪样?”杨小朋:“咋个能慢、再慢,野鸡、兔子都跑了。”伍福来:“你就知道打野鸡、兔子。这是打靶。”杨小朋:“打靶就是为了打鬼子。鬼子是人、更精,更要快,看见就崩了他。不让他还手。”陆教官和李超杰听他俩讲话,走拢过来,举起望远镜朝靶子方向望去。杨小朋所射击的靶标,靶纸十环靶心位置,被五发子弹击出窟窿打烂了。 山坡上野花盛开,学员们怀抱枪只坐在花草间休息。陆教官和李超杰蹲地检查学员们的射击靶纸,用本子登记成绩。两人回到学员们中间来。陆教官发出口令:“集合,全体集合。”学员们迅速站成四个小组。李超杰将靶纸发给学员们:“看看自己打了几环,想想怎样提高水平。”陆教官扬扬手中的本子:“成绩都出来了。应该说大家都没白吃干饭。整体优秀,最差的也是良好 。伍福来小组拿了第一名。” 伍福来很高兴,将反扣的帽子迅速戴正,不料反掉地上,露出他右半边的巴头来。学员们“轰”一声笑起来,巴头迅速拾帽戴好,转身春风得意地给大家敬礼,他满脸憨厚的样子大家又笑起来。陆教官摇手示意大家收住笑。又宣布:“学员中杨小朋打得最好,五十环,第一名,大家要向他学习。”大家齐鼓掌。站前面的杨小朋倒反有些腼腆,低头憨笑。巴头给他肩上轻轻一拳,一同鼓掌。王二昆大声嚷道:“伍福来你说话算话,把津贴拿过来 。” 巴头装聋只使劲鼓掌。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山河灿烂。山路上的学员们扛着靶标、背着枪,队形松散说说笑笑回家。陆教官和李超杰与巴头、二混、杨小朋一块走在队伍后头。李超杰问:“杨小朋,你怎么第一次打靶就打这么好?”杨小朋:“哪个说的,我从小就玩枪。我父亲有支大猎枪、我有支小猎枪,我跟我父亲满山满岭的去抓野味,捉猴子、打山鸡、打兔子、麂子、还打过老熊。”李超杰;“你父亲是做什么的?”王二昆插话说:“他爸爸在江外界河边的山头上雇人上种香蕉、菠萝。种了好几座山,连成一大片。”杨小朋:“是、我表哥都知道。” 学员们都感兴趣凑过来听。杨小朋:“山上的动物很多,偷吃香蕉、菠萝。它们光偷吃倒是不要紧,糟蹋破坏得更厉害。没办法,只能开枪猎杀。同样也是吓跑它们,别来捣乱。我不上课的时候就跟我爹上山打野兽,十二岁我就能用枪打下飞在林子中的野鸡,飞石打跑兔,十四岁时我就打过野猪、老狗熊呢。”李超杰;“你今年几岁?” “属兔的、六月生的。” “我大你两岁,你枪法就这么好,你真不简单啊。” “其实也没个哪样。熟能生巧,枪摸得多了、练得久了,大家都可以有好枪法。”大家受鼓励都笑起来,陆教官高兴地说:“年少也有能人出。以后的射击课。一定让你来传训经验不可。” “让我教别的怕不行,让我教大家枪法我才不怕,没问题。”李超杰:“你这样的人才,到步兵科班也许更有用。”陆教官:“是啊,到步兵科班可以培养成为狙击手。甚至狙击手教官。” “怎么?工兵科班不要我啦?”陆教官:“不是,只是个建议而已,你去也许更好。” “我不去,我要与我表哥在一起。”陆教官不解地看着他:“怪事,你这么恋亲。杨小朋,你是怎么离开你爹妈的?”王二昆:“他是跟我姨爹吵架,也就是跟他爹吵架赌气才离开家的。”李超杰;“吵什么大不了的架,值得赌气离家。”王二昆:“我表弟脾气犟得很。”杨小朋:“我只想跟我表哥在一块才好。”陆教官指着王二昆:“怪事?就离不开他?他比你爹妈还亲?” 王二昆不无得意地说:“听你们说些什么狗屁话,是我王二昆为人好,为朋友两胁插刀。对表弟更好,他才愿意来跟着我的。”杨小朋:“不是、表哥,是我舅舅怕你打横爬、不讲理、跟别人打蛮牛架,让我常劝劝你。管管你。”众人听得哄然笑起来。王二昆没想到表弟竞这样答复:“哪样?没大没小的。你来管我?你哪点像?看我收拾你。”靠过去举手要打,杨小朋扛着靶标撒开脚步跑去 。众人笑得更响亮。陆教官一把拉住二混:“别闹了、别闹了。其实你哥俩都是人才,我还舍不得放你们走呢。”
镜头:讲武堂教室里,工兵科班学员们聚精会神听讲。黑板上写着“战地临时便桥的搭建”课题。下面横七树八地杂乱地写着“三角形”,“ 立体三角形”, “在平面中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的结构形态”等的字词。画着多个单体的三角形。画着多个由几个三角形相互支撑,构成的结合体。 陆教官手握教鞭:“由很多个三角形相互有系支撑、形成的结构,就是战地临时木结构桥梁。”学员们都认真笔记。陆教官站在黑板前,用教鞭指着粉笔图讲解:“说白了,战地的临时木便桥,就是用园木和其它可用材料,许多互相紧密扣死的三角形组成的结构,扎在河道之中造成的结实的构造形态长廊。就是可以在上面行车走人的木结构便桥。“刘本忠学员静静听着,他举手:“陆教官,请问、民间住宅的房梁,歇山式房梁,是不是也算是最简单的三角形结构的应用?”陆教官:“那当然是啦。这种结构最常见的、最简单的结构例子、在民间的各式平房、楼房中都有广泛运用。刘本忠学员听说你小小年纪就跟你舅舅学艺学木匠技术?” “报告陆教官,是的。”陆教官:“那你除了干木工活之外,建过便桥?还盖过楼房没有?” “报告陆教官,建过、我跟我舅舅和一起干活的叔叔、哥哥们建过木便桥,也盖过楼房,还盖过庙宇。” “你舅舅是个掌墨师傅?”“是的。我舅舅是个盖楼、修桥、建庙的掌墨师傅,在我们家乡一带很有些名气。他带着我们在各地揽活计、包工程,常年不回家。” “你舅舅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倒是很想见见他、做个朋友。切磋技艺、互相学习。”刘本忠的语音变调了:“报告陆教官,我的舅舅、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他了。”陆教官:“怎么了?你舅舅怎么了?”刘本忠低沉而悲哀:“我舅舅在两年前就死了,被日本飞机炸死了。”陆教官沉默了片刻:“太可惜了。刘本忠学员你好好学习,你建过木便桥、盖过楼房、还盖过庙宇,有很好的基础。你好好学习,不但可以为你的舅舅报仇,将来还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建筑工程师。”受鼓舞的刘本忠忍住悲痛点点头。陆教官继续用教鞭指着图案讲课:“但是,修建桥梁的三角形结构是处在不同的层面上的,是以立体的形态结构存在的,每个三角形都互为支撑、互有联系,这样才能将所承受到的重量都传递到河下的坚实的岩体上,简便的战地临时便桥才可以投入使用。”他右手拿教鞭拍打左掌走在桌间过道上:“工兵的基本技能之一,就是木匠的技能。在我们学员当中,也是人才济济的。”他在刘本忠桌旁站定:“比如说我们的刘本忠学员,小小年纪就跟他舅舅学木匠,修过便桥、盖过楼房、还盖过庙宇。会锯、刨、锉、劈等手艺及施工控制的本领。学员们应该他学习。大家都知道木匠是门好手艺,天干三年饿不死手艺人,工兵也应当是手艺人。是优秀的手艺人。” 学员们都投来敬佩的目光。“刘本忠学员怎么样,肯不肯教?”刘本忠起立谦虚点头:“只要我会的,都教给大家没有问题,大家可以互相学习。”陆教官:“好,工兵的理论学习固然很重要,但实干更重要。以后的工程中,大家要多实干、多实做、才能练出本事来,完成工兵的任务。”
镜头:校长办公室里,一张地图放在办公桌上,李培生校长指着地图对桌边的陆教官和李超杰说:“这里,楚西河上,原来有一座石桥,不久前被日本飞机炸毁了。造成楚西河以东的十多个县城乡民众的出行困难,更造成征集到的抗战支前物质无法的运上前线。现在上峰无法抽不出得力的工兵队伍来建这座桥,只能来打军校工兵科班的主意。你们工兵科班上了些知识理论课和动手实习的课程。根据上峰的指令,现在我命令你们带领工兵科班全体学员立即开赴楚西河架一座木便桥。这不仅仅是工兵科练习动手能力的实习课,也是抗战时期的实用建桥工程。更是你们工兵科班全体学员的考试成绩单。”陆教官和李超杰两人敬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