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海的城市我们跳东湖澎湃号·湃客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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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陈怡莹 刁乐瑶 姚汶含 戴成冰

覃伊蕊 瞿王烨 杨欣

摄影|陈怡莹 瞿王烨

撰文|陈怡莹

编辑|单靖翔(特约) 卢妍

“你也会爱上‘跳东湖’的,在纵身一跃的那一刻。”

模糊的dv记录下了齐枫跃入东湖的瞬间,大暴雨之中,浑身湿透的男孩们脱下身上的学士服,高举着手臂呼喊“东湖在,我在,青春在。”背景里是朋友们的大笑与欢呼,这是10年前,齐枫从武大毕业当天留下的画面。

“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学生生涯结束了’,不是毕业典礼结束后大家熙熙攘攘回到宿舍的时刻,而是从东湖爬上栈桥,和朋友们相拥着哭泣再打车离开的那一刻,我看着凌波门与我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数十年变迁,凌波门关闭又重启,无数的人在东湖边生长,共享着东湖的记忆。

作为武汉人的生活日常,“跳东湖”这一形式早已作为民间的传统存续了数十年。其间,承载着自由反叛精神的同名文化IP也因凌波门边的故事而逐渐步入大众视野。但该形式真正引发公众热议,却要追溯到2022年的8月。

那一年,由武汉青年导演张小鲨执导的文艺超短片《游者多未惧》在第16届FIRST青年电影展获得了“评审团特别提及”荣誉,其获奖语为“用生命的涌动感来凸显城市精神”。

伴随着声声“精神!”“漂亮!”的呼喝,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在凌波门前纵身一跃,不管不顾地扎进东湖。地道爽朗的武汉腔,配上跳水者夸张肆意的动作,蓬勃的生命力几乎溢出屏幕。

影片中简单的一幕,也是武汉水文化的剪影——从民间的草根运动演变为武汉的文化符号,关于“跳东湖”的故事要从十四年前说起。

“每个人的东湖”

——“樱园的樱花又开了,东湖南路每天都堵倒,

过些时热天就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往东湖跳。”

《凌波门》冯翔

bmx(小轮车)跳东湖的诞生是一场偶然。

东湖边的小轮车

木质的抛台上有人留下“我们的东湖”字样

图源网络

2010年,燥热的午后,暴雨的降临将在广场上练习小轮车的年轻人浇了个浑身湿透。武汉夏日的雨总是绵长,东湖的水位渐与凌波门栈桥高度趋平,远远望去,像是因这场雨而新生长出来的陆地。

雨不见停的踪迹,烦躁的议论声渐起。“湿透了,不如下水玩玩。”有人提议,而后被迅速响应。提议者率先跳入湖中,紧随其后,朋友骑上他的小轮车再度跃入水里。

青年的欢呼是疯狂的催化剂,借着栈道的俯冲,在骑着小轮车向湖面飞跃的瞬间,他们完成了许多平时难以完成的花式动作。一直到天黑尽,全身脱力,众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此后的每一个夏天,你便常能在凌波门前见到这样的场景——爱好潮文化的年轻人与老武汉的跳水队员一同站在栈道上准备,小轮车与跳水的跳板随意摆放在一起。不论老少男女,他们一样地起跳、腾空,再一头扎进水里。

骑着小轮车向湖面飞跃的年轻人

图源网络

“再早些年,你还能看见老大爷们骑着我们的小轮车冲进东湖里。”车手吴智强回忆。

“跳东湖”的老杆儿与骑车飞跃的年轻人在飞溅的浪花里相遇,一方带着莽撞的江湖气,一方带着张扬的少年气,二者就着东湖水发生化学反应,逐渐泛起涟漪,形成独属于东湖的联结,一切都因“跳东湖”变得鲜活生动。

然而,这份纯粹的欢乐并未能一直持续。正是在这个夏天,深圳华侨城集团在东湖开启了包含游乐场及楼盘建设在内的大型商业开发,其中的填湖、村庄迁移等项目引发了一系列争议。

豆瓣、论坛满是争论的声音,有人认为开发东湖可以使之成为更知名的IP、拉动旅游经济,但更多的声音是贬斥——“他们填掉了‘两百亩’水域,欢乐谷将在这片被填埋的湖面上建起,他们围去了大量的湖岸和水面,建设高档别墅和楼盘及高级酒店,使这些地方成为极少数人享用的资源。”

“你能明显感受到东湖的水在发臭,游完泳全身都黏黏的。”周游如此回忆。

为了抵抗商业开发对东湖的破坏,艺术家李巨川等人发起了“每个人的东湖”艺术计划。

在计划征集书里,他们写道:“让我们立刻去接近东湖的湖岸和水面吧,也许这是我们自由地享用东湖的最后机会。”以此向所有人发出邀请,希望大家用各种形式在东湖留下一件作品。

“每个人的东湖”网站首页截图

图源网络

时至今日,你仍能在“每个人的东湖”网站上找到最初的活动留下的痕迹。参与者的姓名被详细罗列着,点开他们的名字,你能看见他们留下的故事。

艺术计划并未影响事情的发展方向,时光流转,欢乐谷依然如期建成并投入运营,东湖周边的大学生们也习惯在各种节日投身欢乐谷的怀抱。常驻在东湖之畔的人似乎都已更替,而那些与“反叛”相关的记忆也好似就此消失、终结。

但总有故事仍在延续。

那一年的计划里,小轮车手刘真宇以“bmx跳湖活动”为响应,用体育方式完成了一场行为艺术。后来的数年,车手吴智强等人承接了这一形式,将“花式跳东湖”这一小轮车手的生活日常扩展为可供更多市民参与的新潮活动,单一的跳水活动逐步演变成多元化的夏日户外潮流派对。

“相较于传达‘对抗’的情绪,我觉得我们把这个有意思的东西延续,其实更能够让大家对这里产生一个情感联系,从而更爱它,想去保护它。”问及延续活动的理由,吴智强这样回答。

激情退潮以后

随着活动规模的逐渐扩大,“跳东湖”活动迎来了更多的合作方。与此同时,诸多问题接踵而至。

2016年,“跳东湖”活动的合作方18号酒馆首次推出了名为“跳东湖”的瓶装精酿啤酒,并在活动中布置市集,自此有关“跳东湖”是否该商业化的争论渐起;2018年创始团队与合作方理念出现分歧,致使合作终止。

以吴智强为代表的创始团队始终坚持:“无论跳东湖的活动如何壮大,含义如何扩展,bmx作为活动的发源,都应当拥有一席之地。无论资本如何介入,‘跳东湖’都不该成为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招牌”。

而以18号酒馆为代表的合作方则认为,应当将吸引、容纳更多参与者作为筹办活动的宗旨,活动元素需根据时代热点的变化而不断被筛选更替,“在满足参与者的快乐面前,没有哪一个元素是必须要呈现的,bmx也不例外。”望凯表示。

观点相悖,而后分道扬镳。随后,合作方抢先注册了“跳东湖”的活动商标,经营“跳东湖”精酿啤酒的IP,并选择和东湖文旅合作。吴智强与其余伙伴只得更名为“东湖造浪”,继续组织跳湖活动。

小小的凌波门已经装不下“跳东湖”了。

最后,双方组织都决定离开。“跳东湖”搬进了磨山风景区,“东湖造浪”则搬入了东湖大海阳光帆船俱乐部。

跳湖活动掠影

图1为“东湖造浪” 图2为“跳东湖”

IP的分割并未折损活动热度的攀升。数年间,“跳东湖”这一形式逐渐从最初的小众文化、带有抵抗意识的艺术表达转变为蕴藏着巨大的商业价值的城市文化名片——2021年,打着“跳东湖”招牌的“江湖音乐节”被华侨城冠名赞助,这个因反抗华侨城填湖破坏东湖景观而生的活动,似乎仍无可避免地成为了商业资本运作的一环。

关于传统与创新、商业与自由的问题本没有一个标准答案。没有资金的支持,活动无法延续,无法为更多人所知。而促使活动更具普适性时,其独特性也无可避免地被削弱。

“但我还想回凌波门,那里最开放自由,也有最多的故事和回忆。”即便现实存在重重阻力,吴智强依然希望回到跳东湖的起点。

2021年,吴智强回到凌波门

图源受访者

因水连接的孤岛

——“穿过 东湖 隧道/ 穿过你的孤岛 回家。”

彭坦《东湖隧道》

跳东湖的浪花翻滚,2019年的冬天,陈北侧第一次听到了《跳东湖》这首歌。虎啸春乐队在歌词里写道:“跳东湖/放肆的喧闹并嘲笑这个世界”。

陈北侧被歌曲创作的背景触动,继而许下在2020年的夏天跳进东湖的心愿。没曾想,接踵而至的,却是武汉迄今为止最漫长的冬天——突如其来的疫情为武汉按下了暂停键。东湖边,凌波门旁,陷入了数十年来少有的寂静。

作为土生土长的武汉人,从出生到大学,秦易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在在长江与东湖边度过。

“那会儿你在街上遇见人还会觉得害怕,怕对方有病毒,怕彼此会传染,但在东湖不会,你们只会相识一笑,然后共度这短暂的放松的时刻。”秦易如此回忆道。

灾难的重创下,人与人之间生出了无形的厚障壁,东湖恰在这时候给了人群重新靠近、重构信任的可能。

22年前,秦易的父亲在武大读书时遇及了“非典”。然而面对长达数月的管制,秦易的父亲每日能做的,只有俯在宿舍的窗边眺望。

其实东湖的景观每日别无二致,但若你问那时看向东湖会看到什么,他会告诉你,他总想起栈桥尽头曾有着点着蜡烛的红桶,也许在湿气氤氲的湖岸边,还有为了取暖而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柴火。

被视为80、90年代武大学子精神图腾的“红桶”

图源网络

相似的疫情封锁下,东湖始终是武汉人的精神归宿。

2020年武汉解封时,刚好遇及闷热的初夏。望凯走到了东湖边,又一次跳进东湖。数余年来,他都在见证、旁观他人跳入东湖的时刻——人们总是急切地跃入水中再爬上岸,渴望享受下一次腾空。

他将自己埋入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长久被湖水包裹似乎能放大感官的体验,“看着这座城市,我突然觉得过去的日子很难,但又觉得其实啥都没变。”望凯在水中逐渐安心下来,“东湖水还在,游东湖水的那些人也还在,我好像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

2021年,疫情爆发的第二年,重重阻力之下,望凯依然筹办了“跳东湖”活动,时至今日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每个人的表情,像是久在禁锢之中终于得到释放。作为活动的主办方,望凯很愿意借此机会为大家提供发泄压抑情绪的出口,但他更希望这样的快乐能成为常态。

“我觉得所有参加的人不需要‘被救赎’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大家不用背负那么多,生活不必受到疫情的影响,不需要觉得参加一个活动有多么难得,那就真的更开心了。”

即便主办方已尽力推广,但在从未参与过“跳东湖”活动的新人看来,宣发途径的多元、ip的混杂,让报名参与“跳东湖”成为了一件“纯凭运气”的事情。

“2021年搜索‘跳东湖’时发现它已经在上⼀个星期举办了,真的很遗憾。”陈北侧跳入东湖的愿望在这一年再次落空。直到2022年,陈北侧才终于报上名,和朋友们一起来到了武汉。

但他差点又无法跳进东湖。“四点钟换好衣服准备去跳了,活动又因不知道什么原因终止了。”陈北侧有些懊恼,几乎是瞬间的决定——去凌波门跳吧。

其实陈北侧和朋友们都不会水,以至于抵达凌波门后,每个人都停留在栈桥上,和自己生理的恐惧抗争。两三个小时后,陈北侧的朋友才终于决定,一定要跳下去。“他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猛地带泪扑进水里。”

纵然过去多年,那天的场景始终清晰印刻在陈北侧的记忆里,“天很黑,我没有助跑,直接就跳下去了,似乎跟普通跳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落水的瞬间我突然觉得——三年的愿望终于画上句点了。”

此后的每一年陈北侧都会来到武汉,少年时对武汉留下的“说话凶巴巴,难吃的热干面,难闻的石楠花”的“坏印象”已在一次又一次地跳进东湖时慢慢被冲刷干净。“我已经快把夏天跳东湖变成自己的习惯了,对我而言,跳东湖和夏天好像就是划等号的。”

2023年,陈北侧带着自己做好的旗帜跳入东湖

图源受访者

随着“跳东湖”名气的扩展,越来越多的人渴望为这个行为、活动加诸意义。

年轻一代将跳东湖视为朋克潮流的代言,商人将跳东湖视为吸引流量、换取盈利的IP,对于土生土长的武汉市民而言,“跳东湖”更多只是消夏的日常,是酒足饭饱后的消遣。

对于创始人吴智强而言,“跳东湖”并没有太多外在的价值,快乐才是永恒的底色。

望凯对此亦有相同的见解,“跳东湖不需要标签或意义,它的核心就是开放,每一代年轻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至于未来总会有新的东西出现,我们只需要拥抱它。”

回到记忆里

——“每一个武汉伢都想在长江边哈有个家,

晚上听到大江流,每天清晨看朝霞。”

冯翔《武汉伢》

“武汉伢热爱这个城市的码头文化,对长江和东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每年刚到春天坐轮渡就可以看到江里腰上系着跟屁虫横渡长江的小孩子和少年们。每年夏天,都有一群人在武汉东湖凌波门,带着自己的宠物狗,或者踩着滑板,骑着单车,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跳入东湖,释放自己的青春、荷尔蒙或压力。”

2021年,“东湖造浪”的另一位组织者Gan将一个凌波门的复制装置搬到了活动的现场。装置中呈现了游泳的小孩、恋爱的年轻人、钓鱼的大爷。“在东湖前,你几乎可以窥见武汉人的一生。”谈及设计理念,Gan如此解释。

凌波门装置设计图

图源 VOXRECORDS公众号

论及夏天,武汉人的脑中大抵浮现的是同一个场景——江与湖边,家人铺好凉席,在树荫处摇着手中的竹扇,身边的打包盒里盛着做好的油盐饭。不远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湖中畅游。

更有网友如此回忆:“跟在长辈的身后,穿着人字拖骑车到凌波门,顶着毒辣的太阳,跳进冰凉的湖水里,看着平静宽阔的东湖,玩累了上岸喝瓶冰汽水。回去身上一摸就掉一层皮,但第二天还是要去。”

简单平淡的日常之外,娓娓道来的歌词和旋律也在讲述着东湖边的故事。

武汉民谣歌手冯翔有一首名为《东湖》的歌曲,每每唱及这首歌,冯翔总是忍不住哽咽涕泣。离乡许久,听到这首歌的武汉人,也总是共鸣。

十数年前,秦易的父亲曾收到了离汉朋友寄来的信件,在信的最后一段,朋友留下了这样的注解:“长大后的我们总说再也回不去童年,甚至离武汉越来越远,但总有那么一刻,我觉得‘东湖’会回到我的身边。”

“同游东湖水”

——“凌波门这个名字,

本身就饱含着武汉人的江湖与浪漫。”

《游者多未惧》的导演张小鲨对武汉话中的“精神”一词很是钟情,将这句话称为武汉城市灵魂的汇聚。

影片中有这样核心的一幕:失去右臂的队员新冠初愈,在众人的鼓动下,摘下口罩,扯着武汉腔喊“来就来!搞就搞撒!”,“砰”的起跳声后,跳水者飞跃,在空中短暂腾空,接着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东湖里。

印着“游者多未惧”的红旗旁,失去右臂的队员笑容坚定

图源瞿王烨

今年,是影片主角“凌波门跳水队”成立的第五个年头。队伍共有二十余人,其中大多数都已经退休,与“跳水”结缘,多已达半个世纪。他们在东湖跳,也在长江边、轮渡上跳,一块旧木板配合三个弹簧,就是他们的跳板。

平日的生活里,他们身份各异,开出租、卖早点、做生意,但无一例外都是热爱跳水的普通人。他们居住于武汉各地,却雷打不动地在每一个周来到凌波门齐聚。有人的子女早已在北京定居,但始终不愿跟随前去,问及缘由,似乎始终只有执拗的一句,“我喜爱跳水,我要留在这里。”

武汉话里,有这样一个词被他们频繁提及——“不服周”,意思是不服气、不服输的精神。他们对此尤为自豪,也热衷于传承,因而在子辈孙辈幼年时,他们对其近乎唯一的要求,就是学会跳水。

“跳水有惊险、有刺激、有那种翱翔天空的飞奔的感觉,但游泳不可能有。”他们希望借此运动,在后辈们的基因里写下遇到任何挑战都不惧怕、敢闯敢干、近乎执拗的莽劲儿。

跳水队成立五周年,队员们在栈桥上留下合影

图源瞿王烨

秦易常会在凌波门旁遇上跳水队的成员,不论代际的差异、不管相识与否,他们总能在跳东湖这件事上获得默契,“他们会拉着我跳水,我也会给他们拍视频,所有人都其乐融融的。”

正如凌波门跳水队的队员所说,“我们都在长江里相识”,一朝同游东湖水,江湖之下,总能碰撞出新旧交流的火花。

凌波门前,水浪飞溅,莽撞的生命力跃出水面。透过重重的涟漪,众人看见具体的生活,真实的喜乐,近在眼前的幸福;东湖的浪足以冲破群体的隔阂,生活的苦涩,水波间,武汉的精神触手可及。

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好无聊,去喝点酒吧。”“去哪里?”“东湖吧,我们去跳东湖吧。”

陈虎初次跳东湖,是在2017 年的夏天。

彼时年仅16岁的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一娱乐方式,从此,“跳东湖”便一直陪伴着他。每周乐队排练完去吃宵夜的夜里,陈虎和朋友总热衷于将跳进东湖作为当天的句点。

“在跳进东湖的时刻,东湖是只属于你的。”比起过多的意义,陈虎更愿意将跳东湖描述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无论是在感情中遇到烦恼,还是在生活中陷入麻木,陈虎都会选择跳入东湖,短暂遗忘。

自由,享受,放松,是最多人提及东湖时的形容。在这里,你可以拎上两罐最便宜的勇闯天涯,也可以只听歌吹风。而如同东湖本身,“跳东湖”的语义在本就开放的同时,也仍在持续变化。

每个人对跳东湖都可以有自己的注解。于青年人而言,跳东湖蕴含着青春的个性与张扬;于老武汉人而言,这是他们与城市不可分隔的连接,承载着武汉“不服周”的执拗与莽撞。

跳东湖的涟漪不断扩散,向湖心汇聚,不仅触及了无数向往逃离寻常生活的自由灵魂,成为许多外地人认识武汉的伊始,更越过悠悠岁月,成为了无数曾经在武汉生活过的人的精神寄托。

2023年12月,东湖绿道三期工程开启,凌波门老栈桥将被拆除。彼时正值武汉的寒冬,“凌波门跳水队”队员们却依然爬过已经断裂的栈桥,以跳水作为纪念。此后的数月,他们去往了全国各地跳水,但仍旧高喊着“凌波门”的名字。

图源瞿王烨

凌波门老栈桥被拆除当日,一束花被留在了站台上

图源陈怡莹

漫长的等待后,今年六月,凌波门终于重启,门内外人山人海。改造后的凌波门主栈道几乎加宽了一倍,原先长满绿色杂草的石头湖堤变成了现代化的水泥平台。

重新开放后崭新、热闹的凌波门

图源瞿王烨

谈及见证凌波门重启的感受,武大学生凡九如此形容:“尽管外在的一些设施发生了变化,但我觉得独属于凌波门的内在魅力并没有变。和以往一样,当我站在开阔的湖景前,我的内心总会感受到平静和自由。”

离开武汉的十年间,齐枫因工作学业而移居海外,但每年他都会坚持回到武汉,在东湖边,与凌波门留下一张合影。“我不知道我还会坚持多久,但我知道东湖在这里,我只要回到这里,就好像十年前的我从未离去。”

后来的数十年间,越来越多的武大人和齐枫一样

将穿着学士服跳进东湖视作毕业的句点

图源小岚

“跳东湖”曾有一条宣传短片,创作者在它的片头留下这样的问句:“你还记得当年那个背着行囊、带着梦想来到这个城市的少年吗?你还记得经过这条沿湖公路时惊喜的眼神吗?是否在你的世界里,它就是你心里的那片海呢?”

叙及此,也许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回答。

在没有海的城市,湖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短暂地逃离“毫无生气”的日子,一起去跳东湖吧。

陈北侧为2024的跳东湖准备了伴手礼

在钥匙扣上他写下“夏夜一起去跳东湖”的字样

图源受访者

(陆澳洋、卢卓恺、王晨皓、郭凯、黄正良、马冀颖、古诗岚对本文亦有贡献。)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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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4东湖论坛将于10月19日开幕22场平行论坛聚焦科普与科创与此同时,平行论坛举办力量多元化,平行论坛组织单位涵盖国家部委、地方政府、高校院所、学术组织、科技企业等多种类型,其中大科学科普研讨会、企业科普东湖行、“一带一路”国际科普交流会、科普图书创作与传播论坛由科技部科技人才司主办或指导举办;应急科普创新发展论坛、2024暴雨东湖论坛暨暴雨·次生灾害国际学术研讨会jvzq<84{uz}/elyx0et0c{ykenk/j}rnAkzfohnf?3968=;8:6687A<47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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